及笄之礼(一)
姐姐显然也很激动,握着锦帕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夫人抬爱,是湘儿和我的福气。湘儿,快些给夫人行礼!”
茵嫚忙屈一屈膝,行个万福。
梁小姐握着茵嫚的手﹕“早就听说孟二小姐英姿飒爽,清雅高华,只是无缘得见,今日见了,果然所传不虚﹗”
依旧懵懂梁小姐何时听到自己的大名,姐姐“噗嗤”一笑﹕“六小姐这么夸赞湘儿,小心她会骄傲的﹗要说‘清雅高华’,满京城除了六小姐,任谁也担不起这个名头﹗”
一面说,一面牵着妹妹的手,告别梁家母女,进入松风阁。
梁夫人已经迎到别的宾客面前,梁小姐却一路拉着茵嫚,悄悄在她耳边叮咛:“你先进去吃点糕点充一充饥,待会儿我会让侍女兰草去邀请你做执事。”
茵嫚只觉受宠若惊,而且担心千百年过去,及笄礼的仪式早已发生改变﹕“执事?我只怕自己毛手毛脚,难当大任……”
梁小姐笑而不言,却只拿眼睛看着孟雨田。
孟雨田于是笑道﹕“六小姐既然如此信任你,你又何必让她失望?不会做的事,到时自有有司指导你,何必担心?”
姐姐的话,茵嫚完全理解。从小到大,虽然父亲并未为她和姐姐举办过及笄礼,但别人家小姐的及笄礼倒是参加过几回,知道礼上的执事须得及笄者的亲属或者朋友担任。她既非梁小姐的亲属,也很难算得上是朋友,淡淡的一面之缘,竟然邀请自己做她的执事,可见对自己有意亲近。既然堂堂公府都能做到礼贤下士,她们又何必推辞?
茵嫚有些迟疑,但终于点一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可指着你做事呢﹗”梁小姐嫣然一笑,转身翩然而去。
来宾中有不少是熟人,孟雨田渐渐须“张夫人、李小姐”的打招呼,而茵嫚几乎两眼一抹黑,熙来攘往,于她而言,都是陌生人。好在原身本就如此,边疆待了十几年,京城中的名宦千金,几乎一个不识。
姐姐于是站在身旁,悄悄向她指点。这一位戴着五凤金钗的是一品宰辅夫人,那一位穿着墨绿鹤氅的是燕国大长公主,今上的亲姑姑,虽说不是出自当今太皇太后,却深得太皇太后喜爱,圣恩正隆。身材高挑的是尚书省右仆射家的千金,纤秾合度的是平章参知政事家的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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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风阁很是宽敞,雕梁画栋,在里面摆上十几张桌子应该不成问题,但筵席却不在阁内,而是沿着二楼的游廊摆成一长溜。楼下美景尽收眼底,远处的湖泊沙洲,亭台楼阁,近处的假山池沼,松柏掩映,各处有各处的特色。难怪一路走来,只觉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人群中穿梭的梁家侍女引领孟雨田和茵嫚坐到主桌下首的一张桌边。
相邻的主桌上,除了空缺的两张主人坐席,围坐的几位夫人都是金晃晃满身珠宝,衣饰繁复贵气直逼人的眼睛,想必是朝廷诰命的命妇吧。
筵席分左中右三行排列,她们的席位竟然在仅次于主桌的东首第一桌!
“姑娘是否带错地方了﹖”一贯温文尔雅的孟雨田也着急地抓住侍女的手。坐错席位,闹的可不是一般的笑话。
侍女低头语笑嫣然﹕“没有啊,夫人命我来的,就是这桌。”
“难不成你们姐俩不敢坐﹖”忽然有人笑语。扭头一看,正是刚刚遇见过的刘二小姐,就着丫鬟手里的玉犀箸吃了口云片糕,笑盈盈看着她们姐妹。
“主人的客气,客人的福气。没什么敢不敢的。”孟雨田拉着妹妹,在桌边空位坐下,“不过一次家宴罢了。主人既然这么安排,必有如此安排的理由。”看着刘小姐,两颊的酒窝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笑意。
梁家的侍女忙递上托盘和茶盅。
茵嫚看着姐姐,发现她只是半掩着茶杯盖掩住口鼻吸一口,只是漱漱口,依旧吐在茶杯里,便也照样学一回。
桌上各色瓜果糕点,摆了几乎满满一桌。其实这只是正礼前的甜点,是让客人们在等候及笄礼时不致于饿肚子,但其丰盛程度依旧让前世公主的她瞠目结舌。
“弟妹,你原不用担心,今天咱们高家可不止你一人坐在这儿﹗”同桌的一位胖大的婶子忽然高声说。高亢的音调惹来朱小姐和对面的一位贵妇相视一笑。原来她是姐夫高主簿那边的亲戚。
孟雨田有些尴尬:“湘儿,这是三嫂。”
茵嫚忙躬身行礼。
“这一位就是驰名边疆的二小姐吧﹖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三嫂倒是毫不见外,高亢的嗓门在周围只是窃窃低语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已经有好几位头戴簪缨的贵妇瞟几眼她们这一桌。
茵嫚脸上只觉热辣辣的,记忆中原身并没有什么大名,更不能说驰名疆场,这个明显经不起考验的噱头在这满屋的明白人眼前几乎就是个笑话。
“这话原是不假!”刘小姐细长的眉毛高高挑起,“早就听父亲说过,孟家二小姐带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