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
。”武皇脸孔沉了一沉,因她突然出现,目光打量时,涵养极佳道。
“是皇贵妃差我来的,她相信我这讨厌的菩提子能安慰您!”流月收了银镜,眼露茫然。
“朕无事,阮锦她多虑了!”诸葛豊迟心中揪扯,见美人起身欲去,问道:“那轩辕铎壬难道没教过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吗?”
“教了,天下的道理属他教的最多!只是流月不喜欢道理,那些道理最是无用!”美人耸了耸肩。
“可惜了阮锦的心,你这满口逆天之言的菩提子,自不会安慰人,去吧,此处不用人伺候!”诸葛豊迟拂袖,示意她去。
“圣上错了,流月安慰过人,只有见到仇人时才会有逆天之言,世上也没有安慰仇人的道理,不是吗?”流月眨了眨眼,脸颊更加霜冷。
“真没想到,爱妃竟安慰过人?”诸葛豊迟细思了一番,恍然大悟,于她道:“你安慰的人大抵是他!”
“不错,是铎壬!”美人折身,坐于了武皇对面。
“不是要走的吗?”诸葛豊迟蹙了蹙眉,询问地瞧去。
“流月会走的,圣上想知道流月是如何安慰铎壬的吗?”美人明眸灿然一亮,光华四射。
“就知你不会这般痛快的走,好,朕听着!”诸葛豊迟颔首,洗耳恭听。
“流月安慰过铎壬,他最不喜欢听什么,流月便说什么!”
“你心思歹毒,那铎壬有君子雅量,只是爱妃的佞语平日里便多如牛毛,想必那铎壬经年下来,也该百毒不侵了?”诸葛豊迟敬畏地打量,眼眸冷了一冷。
“那不过是平时,轩辕皇族每岁祭日哀怀的大日子,我皆会好好的安慰铎壬一番。我说那楚桓嗣有勇有谋,能将名闻天下的轩辕皇族杀下龙座,是轩辕氏气数已尽!我说他会一辈子飘零于朝国之外,于那九亩莲塘终日稼穑耕作,一事无成,最终克死异乡,我说帝山上没有他梦到的什么神女,大抵是一片枯骨连横的废墟,有女鬼出没,专食负心人的心肝和魂魄!”美人说的酣畅淋漓,丝毫未注意到那近前的帝影,眼眸已瞬间凝结成冰。
“说完了吗?”须臾,武皇执目相问。
“还有很多,圣上不知那国祭之日,铎壬往往一句话不说,而我会因安慰他而口干舌燥!”美人功不可没地捧了捧自己美丽容颜,怀念道。
“出去!给朕出去!”
诸葛豊迟忍无可忍地砸了桌上的茶盏,美人护着脸孔连忙闪躲去了一旁,瞪大了眼眸恼道:
“谁要安慰你?铎壬他的确很有雅量,他才不会为此冲我吹胡子瞪眼,他是君子!”
“轩辕铎壬不过是一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连胡子都未长全自瞪不起眼来!任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叫花子,出言不敬,辱及皇族宗室,简直是荒唐!”武皇震怒道。
叫花子?诸葛豊迟唤自己叫花子!
少时街头流浪的点点滴滴又浮现于眼前,那是比菩提子还让人难以忍受的字眼,美人眸卷寒雪,满腔恨意冲上胸口,指着对面的身影,讥讽道:
“铎壬再荒唐也没圣上荒唐,他的眼睛一派清明之色,不似圣上,任那青転侯在朝国之内出尽了风头,骆缙他阳奉阴违,天下人人皆知,简直是荒唐!那洲漕官吏贪腐欺民,沆瀣一气,六皇子初出茅庐,行路不慎,背了黑锅,堂堂皇子成了一介庶民,圣上损兵折将,荒唐!早有徐妃坠亡,后有宸妃产崩,荒唐!而今一位被废的皇子,竟遇歹人夜袭,恨亡于这长月团圆的吉日!试问,这滄岳朝的荒唐还少么?”
美人伶牙俐齿,诸葛豊迟冷冽的目光在这一席痛责中,顿失了神采,他无从辩驳,六子昀舜至死都未唤父皇一声,他说他不回宫了,那孩子的眸晖中闪动着微笑的解脱,松开了他紧握的手,毫无留恋地去了。
心似千针万刺一般扎过,泪水涌出,于寂夜中无声地流下。
“看来流月未有说错!”美人因快意,弯了弯唇。
“好,玉妃听旨,就用你安慰铎壬的法子安慰朕,朕也会不发一言的!”寂静无声中,诸葛豊迟下了口谕。
“圣上真要如此吗?”美人凝神瞧了瞧,看到诸葛豊迟作数地点头。
眼波流转,流月壮了壮胆,吐出了“昏君”二字。
坐中帝君未有怒意,示意她继续。
一不做二不休,美人因鼓舞,眼中跳跃出恶意,她的放肆之口终于如开闸的大水一般,滔滔不绝起来,那入宫后的郁结积怨、失败痛恨,悉数被她大逆不道地转嫁于了诸葛豊迟身上。
在长久的宣泄中,她的喉咙痛了、哑了,诸葛豊迟亲手为她递了茶。
流月心中得意,只是很快这种“安慰”便令她无法雄赳赳、气昂昂了,诸葛豊迟很受用地听着,他笑,笑地好似喝醉了一般,满目皆伤的光景。
她的嘴张了张,倏的停下了,她讨厌这种悲伤的眼神,取步而过,坐于了对面道:“圣上预备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