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章
流月哑然,眼见诸葛豊迟拂袖而走,她心中一急,拉住了圣上的袍袖。
“冥顽不灵,你是这世间最厌人的菩提子,纵使长了一张惑人目眩的美人貌,却有着让人落荒而逃的脾性,朕一忍再忍,你偏偏不入道,让朕深恶痛绝!”诸葛豊迟大手攫住美人的下巴,怒目贲张地斥道。
“诸葛豊迟,你说对了,流月的确令人深恶痛绝,那秦帝不该让太子以命抵命,他该恨流月,因为那日萧三太子企图不轨的女子不是什么太子妃,而是流月,此事无须圣上亲征伐奉,流月会亲去奉朝领罪,一人足矣!”
美人推开了他,眸睛顿时扫去了一切的波澜,她有些累了、倦了,这偌大的皇宫会让她掉泪的。
“皇后娘娘到!”
有侍人自外声声通传,将她的神迹拉回。
在诸葛豊迟惊愕的目光中,美人将袖中的玉簪掷于了脚下,傲睨无畏地朝外方那有条不紊的声音步去。
她要去向皇后请罪,皇后会送她走的。
“传朕口谕,朕今日谁都不见!”
诸葛豊迟传谕于外,在流月奔跑的刹那,大步流星地步过掩住了她的口,将女子推入了御书房。
“闪开,本宫要见圣上!”御书房外,夏侯褒怡的声音传来。
诸葛豊迟眉头一攒,旋开御案处的金猊,于是一个挣扎不休的美人与一个形神凝重的帝君便一路跌撞地入了地宫。
那是浑似御书房的一座殿阁,美人流月在好奇中,停止了反抗。
“扑通——”她被今上恼怒地扔在了地上,一时间眼冒金星。
“这么说早先宫内查访的那名女子是你?”诸葛豊迟细问道。
“是!”
“朕记得那时你不过是一膳房的罪婢?”
“流月虽是一罪婢,平日里只去薪火库办趟差,可即便是如此,却被那萧三太子跟踪了多日!”
“你是说那萧三太子时常在朕的宫中?”
“据说萧三太子想做圣上的乘龙快婿,自是对这深宫流连千般!他不仅对宫中各处如轻车熟路,还走通了膳监,将流月骗去了那永乐宫,捆绑了流月,想将流月带回奉朝欢好,流月的屈辱全拜圣上所赐!”
美人眉眼生恨,此一说,上首帝君于盛怒间沉默了下去,在死寂中,美人开始恣意游走。
那御案处,一卷卷轴让她的瞳眸起了道水灿,美人眼明手快地取过,将那幅画慢慢拉开。
那是一幅仕女图,牡丹花间,一国色天香的美人手持纨扇,仙姿妙妙,纵使有三千笔墨,也难绘那绝色倾城。
而那微笑,她似曾相识,脑中浮现出一朵神似的微笑,让她怔忡了半晌。
“你并不认得她?”诸葛豊迟伸手欲夺,流月脚步轻一旋,便敏捷地闪开了。
“流月……,流月认得!”美人指着那画中人道。
“你如何会见过她?说谎!”诸葛豊迟怒斥时,面色不由地一沉。
“流月是没见过,因为她是神女,是铎壬梦到的神女!”流月想起少时铎壬于她形容的那仙娥的模样,将那幅画递过认真说道。
“铎壬大概是见过的,这画中之人是她的姑姑轩辕熙嫒,也是朕最属意的女子,她与朝国共存亡,这般气节想必会成为天上的神女吧?”诸葛豊迟抚过那画中朱颜,于说话间倏然合上了卷轴。
“轩辕……,轩辕熙嫒?”
“你没听过?”
“未曾!”美人摇首。
“轩辕景濯想必是不会提的,他的妃子子嗣也在国难时亡了!”武皇叹息。
旧事在眼中飞旋,流月忽然明白,铎壬整日里于书斋内勾勒的美人背影,不是姬皇后,而是这画中的美人,那帝山入梦的神女,是他业已离世的母亲。
而姚姝的嫣然一笑,仿若这画中人,让铎壬倾心。
一切都在这一刻,豁然开朗,流月的心中卷涌起了深深地悲涩。
她真是愚蠢,她如何能打败一个令人神思不绝的魂魄?自踏入宫门,她便注定了是一个败者。
铎壬,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那萧三太子之事,就当未发生过一般,是圣旨!”诸葛豊迟于上首道。
“发生了,一切的一切,流月无法自欺欺人,流月要离宫!”美人于伤楚的刹那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荒唐,这入宫的女子哪有随意出宫的道理?”诸葛豊迟冷声教责了句。
“流月不是圣上的妃子,不过是一个让圣上可以寄托哀思的影子!”美人冰雪聪慧地将视线移至了那卷轴,又移向了那张令人恨恼的帝颜。
“你并不像她,熙嫒从不会以美貌自诩,她的孤傲来自于她是轩辕皇朝的帝女,是她父皇的掌上明珠,而她德操高婉、柔情似水,与你大大的不同,在朕眼中你只是一厌人的菩提子!”诸葛豊迟敛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