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7 章
他已不想提及个中旧事,只想留住这眼前难得的寸心一表。
“那宝驹,嫔妃们未瞧过!”
昭光帝说的认真,见那空灵的眼瞳于一刹地怔忡感怀后,甜甜笑做了美丽的一弯。
这一夜的乐署,昭光帝伏案批阅着奏折,而身畔一双素手默默递过一份份折册,那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暖馨,消融了层层的坚冰。
只是昭光帝很快发现这人世是何等的厌人,昨夜的驾临没有让宫中传出些风花雪月,倒是那段恪与花主舞的流言蜚语风生水起,让京师多了些初夏的火热,而那些情投意合、眉来眼去的字眼,刺耳极了,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那段恪手执一支莲彩素淡的花钗,欲求圣恩迎了人去。
“好个段恪,朕不过是问他想要什么恩典,他便狮子大张口,于朕要人来了,朕的臣子果真是耿直忠心!”
国舅爷走后,昭光帝银牙暗咬,怒砸了段恪的折子。
这——
福公公也于御书房听地胆战心惊!
说来,这国舅爷可真不长眼,慢说是圣上旧人难忘,单是那轩辕皇朝、火罗王驾前,此一言相请,便是要飞来横祸的!
福印手执浮尘,咽了咽吐沫,壮着胆子劝道:“不知者不怪,段将军若知是公主殿下,断不敢如此,只是这花主舞的身份,奴才瞧着心惊肉跳,行宫那方的担心,也不全是臆断!”
这福印提醒的是,忽而想起太妃的话,昭光帝顿觉脊背发凉。
难道自己真要为她择出个驸马来?
此事若传入行宫那方,传入姬皇后的耳中,一番顺水推舟,他如何能力挽狂澜?
段恪,段恪,瞧瞧你做下的好事!
偏偏段恪这堂堂国舅,恰是无人能及的人选!
昭光帝胸廓起伏,耳闻贤妃御前问安,怒从心起,“不见,不见,让她死了这心,朕不见!”
段秋桐还未入内,便已听到了那盛怒之词,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自入宫,圣上可从未这般待她,本是好强的她,一时泪水飘飞,当下飞也似地提裙而走。
而昭光帝的烦心事可不止这一桩,在这个喧嚣未止的夜晚,谭侧妃割了腕,还好那人救了回来,而榻中的身影,双目无神,滴水不进,生生是要寻死而去的光景。
“传旨——,谭氏素娴恭俭,册五品昭容,让皇后娘娘吩咐各处按例去办!”思前想后,昭光帝传了圣谕。
“圣上?”福印张了张嘴。
“朕若杀谭氏,借着大太子谋逆落罪一事,便可下了谕旨,可朕无心杀她,也不想见她枉死宫内,她本没有外嫁的心思,却因朕自寻短见,朕不如就趁这流言喧嚣,纳了她,让她于宫中有个安身立命之地!”
“可行宫那方——”
“太皇他老人家若不悦,废了朕倒也是成全朕了!”昭光帝长吁口气,疲惫非常。
深夜,御书房理政,一盏灯火自外而入。
昭光帝一直未言,那身畔侍立的人影也一直默默。
“如何不问朕纳了谭氏的事?”良久,昭光帝终于开了尊口。
“向晚不该问,圣上自有处断!”
“怪朕吗?”
“向晚不怪!”
奏折被猛烈拂落在了脚下,莲歌俯身去取,却被一股骇人的力道拉扯而去,而那唇畔落下的炽热并不温柔,那扑面的阳刚之气,夹带着怒火和不安,让她睁大了眼睛,深深地观瞧。
“你——”
触及那清澈的瞳眸,昭光帝戾气尽消。
“出了事吗?”
“可有听得四处皆言朕得了风流病,且这阵子朕这风流病甚是厉害,连朕的臣子也一个个上梁不正下梁歪地学了起来!”昭光帝不禁自嘲起来。
“那段恪除了鲁莽地取了向晚的一支钗,并无什么,向晚……”
“朕自知是那段恪的不是,朕也未有责难你的意思!”
“向晚未有胡思乱想,只是担心……”
“担心僩関借此事,行离间之策!”昭光帝直言道出。
不愧是姓了诸葛的人,莲歌微微顿首,却见那墨眸中的阴霾慢慢褪去,须臾牵起了笑,“朕赐了那段恪几位夫人,够他上书谢恩一阵子了!”
“这下梁恐是该正了!”莲歌哑然失笑,两两相望,好一阵失神,耳听昭光帝传话于外:“送客!”
“忘了圣上今日才纳了新人!”莲歌推开他,笑着睨过。
“蒙你惦记,这宫里头乱,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