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4 章
了。
这让我有些惶然,我小心地猫腰躲在花下,想等圣上离开再去。
怎奈老天不作美,渐渐下起雨来。
我埋怨着,却见上方一柄绣伞,圣上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我的身边,那双帝目正温和地看着我,如一缕曦晖,耀人目眩。
“长鱼……长鱼萦——,参见圣上!”
“雨恐怕一会儿才散,现下朕正缺一对弈之人!”
圣上捋髯,指了指亭中棋盘道。
长鱼萦的棋艺在中州自是小有名气,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来了宫廷,似乎屡屡惨败。
太后年迈,那里自是不能赢的,四皇子棋艺精湛,每次皆输的很惨。
这一国之君自是在长鱼萦之上。
圣上有君子之风,其中多有照顾。
长鱼萦却有小人之志,一路攻城无数,竟让圣上皱了眉。
后来圣上干脆也不让了,两人对弈两个时辰,中盘观势,长鱼萦自行告输!
“朕若让你三子,能扳回颓势,你可能反败为胜?”
“让三子,虽可重回坐席,可力有不怠,还是会输,长鱼萦会试,可未必会赢,棋之本身,不在胜负,若执意胜负,却失了其中乐趣,长鱼萦能得观圣上落棋精妙,已很满足了!”我坦言。
“这宫中,依你之见,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圣上颔首再问。
“后宫如朝事一般,需章法有度、各司其职、行事有序,圣上虽常于朝堂之上,可这宫中的一切诸事皆以圣上为重,圣上为先,此乃人臣之道、宗庙之道!”
“太后她老人家未错,朕也以为你会成为一位贤后!”圣上起身看着我,那双眼中饱含期待。
我大惊失色,圣上却笑了,他先行而走,我却在那清雨中神思恍惚。
自那以后,圣上来寿慈殿,也会亲切地与我说上几句。
我开始喜欢看到圣上,甚至留意太后提及的任何有关圣上的事,情窦初开的年纪,长鱼萦的眼中被一人填满。
每日梳妆望着镜中的自己,发觉那目光也若水温柔,好似灵芸每日等候大哥的眼睛。
她那“莫书情字、独善其身”的话,我早忘在了脑后,越发地沉在太后赐于我的梦中。
只是,岁月并未按照梦中的景致美丽下去。
太后病了,病的很重。
她想于我说什么,却时常一会子清醒,一会子又忘了一些事。
圣上常来,他听了诸位大臣的建议,贞顺皇后家的女子入了宫。
太后对贞顺皇后本家的故旧元老,一贯恩待,一日清醒时,她请来了圣上。
“或者你心里属意锦妃,哀家知你不愿的!”太后在病榻上问圣上。
“是朝事!”圣上颔首道。
“听说年纪可不小了?”
“前几年,也有臣子提了她的名字郡望,朕说会考虑,竟忘了,倒误了她!”
“哀家知道她,当年也力主缓办,这样,带她来,让哀家瞧瞧!”太后颔首。
我如遭雷殛,侍立一旁,忍着心中阵阵涛涌,一直佯作镇定。
“心很痛吧?”圣上走后,太后偏头看着我,这一日,她清醒地很,那眼睛带着我喜欢的光魄。
我颔首,却无语凝噎。
太后轻笑,闭上眼睛,午歇后,她让我服侍她更衣上妆。
她于中殿中独自召见了那位叫做褒怡的女子。
她比我大许多,却十分沉稳,容貌姣好。
“她不及你!”这是太后回来告诉我的话。
“太后——”她老人家如此说,令我心酸。
“若不能成为皇后,你愿意当一个普通的嫔妃吗?”
“萦儿即若是个宫娥,也会像平日一样伺候太后、圣上!”
“你的确比她强很多,她出身于贞顺皇后宗家一脉,自是傲的,这也无可厚非,先帝娶的茹妃,也是那一支的,这些个身家背景哀家比不得,你也比不得!只是她未及贞顺皇后半分,不过是个门面,聋子摆设,训教的倒还得体,脾气比锦妃倔,朝臣们喜欢,圣上恩准,比起豊迟立锦妃让哀家担心,哀家允他立这褒怡!这是朝事,与你的事不同!”
太后一语定音。
我并不在乎后位,在我心里,只是希望获得圣上的认可。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叫作褒怡的女人住进了凤藻宫,心中有些忧愁,即若我想不要任何册封伴在君侧,圣上也不会因我的卑微而动容。
一切只是长鱼萦的单相思而已。
大典那日,太后未去,她依然坚定地站在长鱼萦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