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
风吞咽口水,胆颤道。
“这些不算真正的恶灵。”骆煜安说,“只是怨气凝结。”
“难怪这么好对付。”阳离双手环臂,说道,“主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马车上坐着两个人,正说笑着。
“走。”骆煜安说。
那马跑的不快,几人追着毫不费力。
当来到一处热闹的集市,马车像是凭空消失,不见踪影。
一个十岁左右的红纱衣小姑娘匆匆跑来,不小心撞到华凌祁,手上的油纸包着的蜜饯险些洒落。
华凌祁手快,付好她,问道:“你没事吧?”
那孩子急声道:“来不及了。”
说完推开他们跑远了。
她在一处破草屋前停下来,平复喘息,高高兴兴地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喊道:“大哥。”
五个人追到院中,环视一周。
小院不大,从大门到屋门铺着几个圆形石垛,院中晾晒着一些叶菜,两个小矮凳,旁边支着一口煎药的砂锅。
小姑娘欢喜地说:“我学会媚娘子教习的舞了,再练几年我便能登台,到时挣更多的钱,给大哥治病!”
屋里的男子听着也就十几岁的样子,轻咳道:“大哥没用,反倒要小妹你照顾。”
“说什么话!”小姑娘像是生气了,提着嗓门说,“爹娘去的早,若不是你上街乞讨,我早就死了。我长大了,现在大哥你病了,我当然也能保护你的!时辰不早了,媚娘子跟我说不能出来太久,大哥,我过几日再来。”
他们看着小姑娘的离去的小小背影。
华凌祁指着屋里的方向,问归海聿凃:“大人,能看到这孩子的寿数吗?”
“他就是玄慈。”归海聿凃说,“倒是那小姑娘......”
时光变迁,他们站在院中,却不知过了多少年。
天幕渐黑,他们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只见,小姑娘还是那身红纱衣,不过像是长大了些,十三四的样子。
她弯腰点烛灯,又从布袋里掏出许多花瓣铺在地上。
她欢快地跑到屋里,打开门,将男子扶到院中。
这时他们才看清,年轻时的玄慈,是一个病恹恹的瘦弱少年。
“大哥,你等等。”
小姑娘又蹦蹦跳跳出了门。
“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1】
她轻声慢歌,赤脚踩着石垛,踏着落花,一步一舞。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 何不策高足,先踞要路津?”【1】
舞毕,她已泪流面满。
“大哥,时辰不早,我走了。”
小姑娘说完,化作漫天花瓣纷纷飘散。
年少的玄慈,狠咬着手指,泪如雨下。
“怎么回事?”南风抱紧玄慈的骨灰瓷罐子。
草屋化为乌有,眼前是一条宽阔的河,许多铜制面具人,中间围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浑浑噩噩地朝河边走。
“这条河通往冥界。”归海聿凃说。
“他们送生人去冥界?”华凌祁疑惑问道,“你们冥君有病?”
“......没有。”归海聿凃说,“冥君不知道。”
华凌祁说:“不过生人送到冥界会如何呢?”
“差不多被厉鬼......”归海聿凃说,“生拉硬扯而亡。”
阳离和南风听不太明白,但南风除了跑得快,嘴上更快,随即问道:“我猜冥界没有好看的鬼,那冥君肯定长得青面獠牙,找不到媳妇儿,要人间的活人祭祀。”
归海聿凃:“......”
红衣女子被送上一条乌黑的小船,那些人跪在地上为她送行。
年少的玄慈举着油纸,快步流星,但他看起来跑了许久。
“阿枝!阿枝!”
他穿过那些趴在地上的人,跑到河边,可是小船飘远,载着叫阿枝的姑娘向黑暗行驶。
少年伏在地上恸哭,手中的油纸似是要别捏碎了。
忽然,一条金色流光的锁链,冲向小船。
咒文锁另一端的华凌祁,默然地看着河中央,她手上用力一扯,小船刹那间回到岸边。
“这都行?!”南风瞠目结舌。
那些原本了无生气的面具人,突然愤怒暴起,张牙舞爪朝她们围过来。
“保护好玄慈!”华凌祁说。
“保护哪个啊?!”南风看着手中的瓷罐子,再看着年少的玄慈,为难地说。
“你抱紧这个。”阳离抽刀,将附近的面具人击杀,说,“跟着我,去保护那个年轻的。”
他们的弱点是面具,只要将之击碎,便再不能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