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
棵柳树,因此取名五柳巷。
彭婆子的家被大树遮住,倒不至于难找。
门口立着一块字迹模糊的破旧木板,依稀辨别出“彭氏祖传”几个字。
若骆煜安在,不必站直就能越过坍塌的青灰矮墙看到院中。
彭婆子手脚麻利,刚诊治完一位雪天路滑摔断腿的人,正要起身净手,看到华凌祁和哑奴站在门口。
她挥手驱赶,沙哑说道:“此处不是有钱家的姑娘该来的地方。”
“念婆婆多年前保住了我的手臂,特来道谢。”华凌祁也不急,手中把玩着封口的铃铛,边走边查看院落,说,“婆婆这地方选得好。”
她漫不经心靠近彭婆子,纯善无害,笑道:“与镇北王府背道而驰。”
彭婆子膀大腰圆的身躯竟在这无声的笑中恍惚轻颤。
“姑娘可不敢乱说。”彭婆子谨小慎微,躬身道,“老身可担不起这等罪名。”
“婆婆不必惊慌。”华凌祁说,“你医术高明,年轻时可曾做过稳婆?”
彭婆子似是受惊,缩着身体不敢答话。
“其实,我最是敬佩第一个抱新生孩子的人,娘亲生我那日,听闻天生异象,万鬼嚎哭。”华凌祁盯着彭婆子,不错过她任何表情,说,“您说,当时的稳婆该多害怕?”
“确,确实害怕。不过......”彭婆子嗫嚅道,“我不懂姑娘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易招邪祟,娘亲怕我活不成,便想出个法子,找人替我挡灾,人一多,便形成了......”华凌祁将铃铛举高,说,“影卫府。”
彭婆子捏着袖角,结巴道:“老,老身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姑,姑娘要索命,找错人了吧!”
“是么?”华凌祁收回铃铛说,看向彭婆子说,“影卫除非认主,不然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不知这皮囊下藏着位什么样的美人?”
彭婆子脸色一黯,从身后抽出刮骨刀,挥动膀臂,朝着华凌祁的脖颈划去。
华凌祁后仰,同时袖中甩出短刀格挡。
哑奴见势,抬脚踹到彭婆子胸口。
彭婆子避之不及,摔进雪堆里,她啐出喉间血,阴狠地盯着华凌祁。
华凌祁玩赏手中短刀,带笑的脸上寒光闪过,在这凛冬里愈发绝艳动人。
彭婆子咬紧牙,扬起手边的雪,趁华凌祁不备,脚下发力,再次举刀迎面攻击。
华凌祁侧身躲闪,左掌侧击其腕部,彭婆子站立不稳,她右掌击打其下颚,彭婆子踉跄后倒。
华凌祁飞身单膝压到彭婆子心口,刀抵着她侧颈,柔声安抚道:“告诉影卫府主,明日卯时跪到我门前。”
彭婆子扭动挣扎,恼羞成怒:“黄口小儿德不配位,还想操控影卫府……”
话未说完,彭婆子便捂着耳朵凄厉嘶喊。
华凌祁站起身,拿着帕子拭刀,垂眸说:“耳朵既然不是用来听话,割掉也无妨。明日卯时,我要见到府主,若这话,婆婆带不到,那另一只耳朵我也要讨回来了。”
她瞥了一眼痛不可言蜷在雪里的人,转身离去。
雪地里唯有飘落一方带血的帕子。
艳阳高照,碧空如洗。
景龙街的宅子门口停留着一辆车舆,华凌祁回来时,身上血气未消,心道不好。
展湦坐在正堂,屋门大敞,抬眼就能看到大门口,他手中的茶盏轻碰,专注喝茶,听到动静,细柔地声音:“茶都换了两盏,姑娘叫咱家好等。”
华凌祁疾走到屋内,行礼道:“有劳公公跑一趟。这茶是太皇太后赏的香竹箐,我粗人一个不懂茶,公公带些回去,也不浪费了好东西。”
展湦颇为受用,搁下茶盏,站起身,仔细整理衣袍扬声说:“皇上口谕!”
屋内人皆下跪听旨。
“命华凌祁即刻进宫。”展湦说,“姑娘,请吧。”
日光照雪,晃得人眼疼。
萧岂桓的圣旨来得猝不及防,华凌祁匆匆换了身干净衣衫便随着展湦走了。
太极殿。
华凌祁着素袜跪在六年前的位置,眼前的方池中犹如散落的星河,她晃神须臾,俯首贴地高呼:“臣女华凌祁叩见皇上。”
“起来吧。”萧岂桓开口道,“走近说话。”
华凌祁又规规矩矩地走到那高位之下,她乖顺地站在杂乱的酒壶间,垂眸不动。
“太皇太后真是宠爱于你。”萧岂桓缓步拾级而下,手背滑过华凌祁的侧脸,说:“这张脸好看,竟让人神魂颠倒到不再计较身负的罪恶。”
殿内空荡,渺云纱微动。
阴冷砭骨。
萧岂桓捏着华凌祁的下颌,双目逼视:“若不是念及朕那未出世的皇儿,华家逆天之罪,你本该舍身到军营以慰藉将士。”
他闭着眼睛凑近华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