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初现
相府西苑长廊尽头处,秋梧阁独隐在假山碧水间,显得极雅致又清幽。阁楼外,一袭黑衣飘然而至,于廊檐下默然止步,“我让你保护长公主,她却在宫内中毒,”他声音极低,只落入他与听话人的耳中,“你竟然还敢来见我?”
“求丞相饶属下一命,”背后传来扑通一声,“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他转过身,话中毫无温度,“念你两年前在踏春日上曾忠心护主,可留你一个全尸。”
话音落下之时跪着的那人心也彻底跌落到了谷底,他的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石面,最后再求了一句:“属下未能完成丞相的交代,愿以死谢罪,但还请丞相别迁怒于我大哥。”
“放心,我一向赏罚分明,有功则赏有过必罚。”在微弱的月光下看去,眼前之人便是温之言,“你的家人我也会安排妥当,你要记着是你未完成我交代的任务,而非我故意为之。”
他闭上眼,沉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后退了下去,温之言虽有不忍,但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长公主躺在榻上正在浅梦之际,却觉得脸颊传来柔软的触感,迷蒙中睁开眼时面前并无一人,她有些疑惑,不过想着醒都醒了索性起身再想想白日的事。
她披了衣,来到书案前,加水研磨之时忽然道:“丞相既然来都来了,为何又不现身,躲躲藏藏的有意思吗?”
角落里一个人影闪现,正是温之言,长公主未抬头自顾自的提笔沾墨再书写,而温之言则抿着唇,静静看着她。
灯火偶有闪烁,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照射得分外明显。
“对我,难道你就不想问一问?”长公主落笔之时方抬眸看他,见惯了他英朗伟岸的样子,如今分离多月再见之时,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憔悴,以至于让她不忍喟叹道:“大军明日便可入京,你又何须在夜色下匆匆赶来。”
“槿容……”久违的呼唤声声入耳,直沉入她的心底,“你可好?”
长公主望着他,到底有着三年夫妻情谊,所以含笑回道:“都好,都好!”
一时两人又是沉默,只是这次换了温之言发问:“你中毒之事到底是真还是假?”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无论真假,我都不希望你用自己的身子做赌注。”
“我自有分寸,”她起身抽出刚才落笔的纸张,“这个名字应该对你会有帮助。”
温之言接过,只看了一眼便道:“他竟然找到了你?”
“他现在被安置在春雨堂,你动作必须要快,因为他虽来找过我,但未必信我,若他去找了宋直,对你将会很不利。”她一席话说完,再对上温之言的目光,浅笑了声,“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并非人们眼中的样子,此刻又何须表现得如此惊讶,更何况二弟应已见过你,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你也知晓,就无须再做给我看。”
温之言伸出手想揽她入怀里,她却往前走去以至于让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喉头动了动,默然收回了手,却听她道:“裴琰、裴伦两兄弟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吧?”
“六年前,他二人因萧贵妃一案被牵连押到了幽正庭……”
“你是何时将他们安排入府用以监视我?”
“我承认,我确实让他们两个看着你,”温之言走到她面前,言词铮铮,“但只是因为我与你皇兄在朝堂上的争执越来越深,我怕他会用你来威胁我,所以我吩咐他们两兄弟暗中保护你,只是保护而非监视。”
“我与你不过只是一场联姻,”长公主话虽平静,心中却是酸涩,“何来威胁之说?”
“因为……”
温之言垂下了目光,但在听到她的话时眼神一滞,待再看过她时,却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失望。
她说:“因为你对我动了情——”
长公主眼中有泪,脸上却有笑。“丞相不觉得可笑吗?即有情又对我百般试探,甚至你在赌,赌我这一次会帮皇兄还是帮你。”
“我不否认有此想法,你该很清楚我与你皇兄之间必有一战,我并非逼你,只是我需得看清……”
“看清什么?”她落下一泪,却利落擦过,“温之言,你的情意我实属承受不起,”她走回书案前,取过一封书信,当着他的面一字一顿说的很干脆,“三年夫妻情谊,我帮你这一次,应是还清了……”
“槿容——”温之言喝止了她。
长公主看着他,沉默良久,手微动,书信便直直飘落……
“你还有诸多事要办,”长公主背过身闭上双目,“今夜的谈话到此结束吧!”
温之言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然后缓缓走近她艰涩出声:“我知你怨我种种,也知自己确实有错,可身处于朝堂、相府、和你之间,你又可曾为我考虑过?当年你母后一道旨意将你下嫁相府,你我二人皆知这背后的深意,你怨我的质问我的,难道在这其中你就没有算计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