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

清裳最后一年病危，是因为乌华山庄挑衅。

武林大会一年一届，由胜者担任武林盟主，这是清裳定下的规矩。后来，因为都知清裳重病，盟主之位无人再去应战，原本就是各门派一年一聚的议事大会，擂台只是个形式。重病第一年清裳还坚持举办，由胜者继任，可是无人应战，后面便不做这些花架子了，直到那一年。

那年，清裳病重，由清云主持大会，大会设在清明山庄校场，一切进行得顺利，忽然，一队黑衣人闯入，只有五个人，浩浩荡荡走出来者不善的气场。

为首的黑衣人身段挺拔，高出常人，五官本是看了讨厌不起来的俊美，偏偏眉目深邃冷傲，冰寒冻人，让人不敢接近。

乌苏。

会上人鸦雀无声。死城以前乌苏年年都来，年年败于清裳，但从未成为笑话，因为没人敢去嘲笑强者。他是位于清裳之下的第二人，与清云清落并列。他与清裳都是清冷的人，只不过清裳是让人敬，他冷得让人怕。

守卫上台来低声请示：“拦住他们？”

清云淡然道：“来都来了，让开路，让他们进来。”

乌苏一身孤冷，身后只带着四个近卫，气势虽然唬人，真论起来，他们才是势弱的一方，拦人反而显得清明山庄格局小。

而且要拦……恐怕只得见血。

侍者为他们临时安排了位置，他们却不入座，直直站在擂台尾部，正与高台主位上的清云遥遥相对。

乌华山庄并未加入武林盟。死城之后，断了几年没来，今年突然出现，众人难免惊异，心想真是挑了个好日子,他此来有何目的显而易见。

清裳是不能出战了，本来还有清云，偏偏今年清云新在战事里受伤，还未痊愈，挑的可真是好时候。前几年众人还心想，乌苏其人虽然阴鸷嗜杀，至少还讲武德，今日在场上看见他，这么想过的都把这想法打包喂了狗。

大会上都是一派或一城首领，成名就在今日，可面对起乌苏，谁敢？谁不知道乌苏心狠手黑，擂台规则是点到为止，关键乌苏不守规则，来此开会是议事的，不是来厮杀的，非死即残划不来。

清云遥遥道：“今日不设擂台，乌庄主无什么事，便请回吧。”

“有事。”乌苏冷冷道。其实乌苏情绪常年无波，语气也很平淡，只是他面容冰冷，说话即便平淡无泼，也生生给人几分冷意，好似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表情：冷冷地。

他冷冷道：“听说盟主不久人世，我来提前吊个孝，更重要的是，下任盟主非你既我，不必废话。”

清明山庄子弟握剑的手都紫了，若不是修养好，早问候他八辈子祖宗，吊孝，吊你爷爷的孝。

其实乌苏并没有嘲讽或诅咒的意思。清裳是他认定的对手，乌苏确实想给她吊个孝，当她真死了，他未必会来，所幸两件事凑到一起，就趁今天聊表心意。

这是他的真心话，可惜真心话大多数时候不好听。

清云不悦写在脸上，礼貌地扬手：“请。”

既然想打，打就是了。

乌苏不上擂台，冷冷地看着他，居然十分“讲理”，道：“我要争的是武林盟主之位，要打的自然是武林盟主。下年或许是你，今年，你不配。”

“好大言不惭！”底下有人出声。

乌苏从未赢过清裳，跟清云也没分过生死，两人谁胜一筹，尚不得而知，竟然口出狂言。

乌苏：“或者让清裳出来跟你打一场，你赢了，我再跟你打。”

摆明是冲着裳儿来的。清裳他视作亲妹妹，连平素最温和的清云也被逼出冷冷的态度，“盟主病重，你不是不知，趁人之危不必讲得这么好听。”

“既然重病，不能理事，就该让出盟主之位，天下大局，岂能宽容一个废人？”

清云皱眉，可能是他第一次骂人，“身在江湖，谁都有成为废人的一天，令堂之事忘了？”

或许是气质迥异，乌苏就算说起客气话也让人觉得语气不善；清云说起刻薄话，旁人也赞叹风度翩翩温雅宜人。

提起令堂，乌苏似乎若有所思，让步道：“好，她既然不能比武，让她出来，将盟主之位让给你，我们比一场。劝她好好退隐养病，一介废人少操心天下之事，能活久点。”微微扬首，看向清云，“你口中的那位废人，成了废人后退隐，多活了七年。”

如果是了解乌苏的人，就会知道他“并无恶意”，而是在诚心建议，不过这不合时宜的建议，不要也罢。

清云不逞口舌之快，正欲让他们闭嘴快滚，蓦地看见人群后一道身影，神色一变，“裳儿。”

他落下台扶住她，轻声道：“此事我能应付，不要中他的激将法。”

清裳没答话，落在擂台中央，肤色苍白，满面不加掩饰的病容，身姿依旧挺直，眼睛如一块墨玉，是跟往常毫无二致的坚定，让人看不出倦态。她落在台上，气质孤高，引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