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离开
因为一年要开个好兆头这件事,白燕轻姐弟两人年初一就开始读书。白燕轻曾想要是自己是男子就好了,这样自己就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了,然而事实上白燕轻看到弟弟的才能表示自己还是不要浪费家里宝贵的资源了。
白燕轻只是书读得多,看得杂而已。要是写八股策论大概半天就是引经据典憋不出几行。白清晏小小年纪四书五经都能背熟,再加上《四书章句集注》也都读透了。
她爹这个翰林院大学士教女儿是寓教于乐,学得是风花雪月…爹娘早死的白清晏自学那学得是经世之才。
没书看就给夫子地主抄书,无偿抄书,去书铺帮忙,忙里偷闲地看。毕竟科举没那么简单,童生式考四书五经八股也就罢了,到了乡试还得学律法毕竟要考判语,还得会写诏语表。
白清晏开春要参加县试,一大早就在给白燕轻讲《易经》把白燕轻讲得一愣一愣的,她脑子不停的搜刮父亲教他的内容,想争辩什么,最后还是乖乖闭嘴了。
“清晏,你看书怎么一遍就记住了”
“这有什么难度的,夫子讲一遍,心里想一遍,手上默一遍,口上背一遍,就是了。”
“我《论语》《诗经》这两本书爹爹教了我大半年,我才会背。”
白瑞在世时真的会带女儿看什么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会带她登高楼一起背“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想到这白燕轻心里不免可怜起弟弟来了,但是又转念一想,可许弟弟还会可怜自己这个“白痴”“笨蛋”他们读书的境界完全不是一会儿事。
白燕轻看着弟弟写得什么河陕流民,浙右倭寇,水军盐课等论述经文,她撑着脑袋问道:“额,夫子都开始教你这些了。”
“不是,夫子只教我四书五经,这些都是我去城里书院学得,你知道我在帮地主抄书,送书的时候我便去旁听。”
“可那里都是贡生,你听得懂?”
“怎么听不懂,先生讲得都是官话,只是还有一位先生操得一口会稽方言,好在咱妈以前说得是越州永兴话,听得懂就是听起来有点吃力。”
“他们没赶你出来?”
“他们认为我是看门大爷的孙子,又认为我听不懂,所以我蹲在窗外,没人赶我。”
“你在那听了多久?”
“不久,也就你成家走了之后到现在”
“你好厉害…”白燕轻发自肺腑感慨道。
白清晏坐在她旁边道:“姐姐也很厉害呀,我的字不都是你教的嘛,你还会画画刺绣这些我可是一窍不通,你带着父母棺椁会长安到金陵,一路上拖家带口,忙前忙后,找人抬棺,寻人问路,千里迢迢坐着船一路南下,一个人带着我,跟衙门村长买地造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什么都不懂,去城里的路都是一个人一个人问的。
“这些都有其他大人们的帮忙,今年欠大人们的债还清了,我也轻松了不少。”
白清晏摇头道:“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叔叔伯伯的债可以晚点还,但是跟柳风玉那个小人,姐姐你可千万不能糊涂。
近来熟读《管子》看到管仲苞茅一事,愈发觉得为商重利的自有一股奇技淫巧,这阴谋也好阳谋也罢于国为民的也不好说什么,就他那个小人,连妻子都不尊重,更别谈什么国与民。怕不是只顾着眼前那点三瓜两枣,算来算去。咱们家尽管现在落魄倒底跟他们家不一样。”
白燕轻听到他跟自己讲大道理就头疼,“好了好了,你知道的反正我又不喜欢他,表面功夫做做而已。”
“嗯,这就好。姐姐你也不早说你不喜欢他。就怕搞得我里外不是人。”白清晏捂着胸口点头道,然后自己开始写文章。
白燕轻安慰道:“他才是外人,咱们可是一个姓的家人。”她轻抚着他的后背
“嗯嗯,只要你不喜欢他,什么都好办。”他如释重负道。
他们这个姐弟跟其他姐弟还不一样,也许别家姐弟都是姐姐照顾弟弟多一点。
但是他们家,其他孩童在山野里游泳爬树玩泥巴,白清晏则到处搞点野果野味回去“投喂”白燕轻,这让他有种姐姐也是自己养大的感觉,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所以姐姐出嫁倒不是一般人家姐弟的不舍,倒是有种闺女出嫁那种心疼的奇怪感觉。
白燕轻看着他布满冻疮茧子的手也是心疼。她手上也有茧子但也没他这么厉害,家里没落魄前,给她买香膏脂擦手的钱还是有的。因为她从小抹,所以她的手白白嫩嫩,手指纤细,长得很好看。那时候白皙手腕上总是各戴一对金银镯,胸前挂着亮灿灿的金锁,脖子上系着道观里求来的平安符。
白燕轻长得很好看但又不是倾国倾城的美,而是恰当好处的漂亮。所有人都喜欢那种“好看”,打扮得富贵却不是那种逼人的贵气。
不过呢现在金银首饰都当掉卖钱了,唯一一个玉佩还在柳风玉那里。
下午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