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急得踹翻了鹅卵小道旁的盆栽。
“老太君,世子回来了,还领着世子妃呢!”
这小丫头的声音洪亮,倒是让湘君忽然紧张起来。
世子妃这个头衔她还有些不习惯,当日上京是她持刀劫亲在先,虽说在朔州时补了大礼,但这种封号如此叫来显得有些僭越。
“府中人这般称呼,倒是有些……不妥。”
“如何不妥了?我既袭世子之封,那我的妻子自然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妃。”
湘君被他噎了一下,只觉得他一入了临川的地界,嘴皮子也变得越发顺溜了,反倒是自己变得有些畏手畏脚。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如今都是第一遭深入这般簪缨之族,还真是有些不自在。
说话间步履不停,又过了几道门,才终于入了内院正厅。此处才真是珠华宝翠,一厅的女眷妆点得体,各有姿容。
其中上首坐着一位银发老妇,她一身暗红色大氅,许是年老畏寒,又外披着条黑色的水貂。虽然她头上珠饰不多,但天生贵气难掩,慈祥的面容中透出好些威严。
方才在院子里嚷嚷的小丫头此刻早丢了灯站在老太君身侧恭敬侍候。
老太君首旁还坐着两位中年妇人,一作天青色打扮,一作秋香色打扮,这一冷一热与本人的气死也十分相衬。
那老太君见到梁熙和踏进门来,眼眶便红了,声音亦是哽咽。
“你个小皮猴子,这么些年还舍得回来,我这把老骨头……”
老太君说着,便要拄着拐杖起身,身旁的两位妇人立时一左一右将她搀起。
这便是梁氏一族如今资历最老的长辈,也是现任家主梁嵩的母亲余氏。
她出身洛水望族,十六岁嫁给上一任梁氏家主梁振声,几十年琴瑟和鸣,共育有三个孩子。
长子便是如今归隐的宰执梁嵩,此外还有梁华、梁林二女,都是名动天下的才女佳人。
梁熙和径直跪下,膝盖撞地发出的响声让湘君心惊。
“孙儿不孝。”
老太君手颤的厉害,她咬紧牙,右手高高举起,最后却只是轻轻拍在他的肩上,用满是皱纹的手摩挲梁熙和的脸蛋。
“好孩子,奶奶不怪你,有些事过去的就该放下,人要朝前走,你们都是好孩子……”
余太君的说话时带着老人独有的沙沙声,虽是老迈之像,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梁熙和喉头上下鼓动,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极复杂又悲伤的情绪,让湘君看不明白。
她正不知该如何自处,便觉得被一只手牵过胳膊。不知那人何时站起,将她牵在一处,郑重道:
“奶奶,这是赵湘君,孙儿已经同她在朔州换过庚帖行过六礼。如今,她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孙儿这次回来,便是要在祭祖的时候,将她的名字写入族谱。”
梁熙和一字一咬得很清晰,湘君似是第一次听他这般唤自己的名字,显得极是亲密。
那正妻族谱之说,本是在朔州时以君子剑行下的承诺,现在听他说得这般郑重,却觉得又不同了。
湘君那只被握着的那只手渗出了薄薄的细汗,正如在朔州成亲时一般,只是现在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似有一只战马奔出,令她负累连连。
余老太君闻言转身,亦轻轻拍拍湘君的肩膀,又偏着头细细打量她的眉眼。许久才说:
“是个好孩子,眼神干净。”
湘君被老太君灼灼的目光打动,这才想起初见行礼这事。
忙后退半步,双手呈拳状,朗声道:“朔州赵氏湘君,见过老太君,见过诸位婶婶。”
这是军中之仪,湘君本觉得这样郑重些,没想到她虎头虎脑的动作让众人一滞,诗礼之家自然不习惯这种见礼的方式。
还是余老太君先回过神来,笑得眼角蔓出好些皱纹:
“没想到,我家元朗竟娶了个木兰回来。”
元朗是梁熙和的字,老太君唤着更显亲昵。
此言一出,屋内的气氛再度变得热闹起来,湘君这位新妇便成了目光的焦点。
余老太君极自然地笼过湘君,让她同自己一起坐在首座。说话间还将手上的玉镯子取下,要给湘君戴上。
看着这只成色极好的羊脂玉镯,湘君急忙推辞,她心中有愧,自然不敢承下老太君这般厚的情。
余太君见湘君推辞,佯怒道“这镯子是我给梁家长孙媳妇的,原何不收?”
那身着秋香色的中年妇人见状便插上来打起原场:
“阿湘也是上过战场的将军,听闻你上京劫亲时可是十足的雷厉飒爽,怎么如今见了长辈倒扭捏起来了。这是我母亲的陪嫁之物,随身带了数十年,如今给了你,才是认你做了我梁家的媳妇。倒时任由他皇亲贵胄,天王老子来盘剥你也算不得数。”
说话的妇人便是余太君的大女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