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西院的花架下，赵悦半卧于凉榻上，透过层层叶片，看着点点星光出神。

此时已是仲秋时节，今夜是十六，月亮依然圆满皎洁。

从前，她也爱看星空，爱星月交辉，爱那空灵璀璨的美，那是不同于地球的另一个世界，神秘且浪漫。

只是，城市的光污染让仰望星空这件事日渐变得奢侈，长大后，她很难再找到儿时记忆中的那片星海。

但是星空一直都在。

回到千年以前，这片星海在她的心里复活了。

她有时会想，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会不会以光的形式在宇宙中一直飞，在五百光年之外的某颗星星上折返回来，再过五百年，回到地球，在某个暗夜，照进她的梦里，照进她的眼睛。

这样，她离开后，也能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了。

或许，还能再见到思念的人。

她知道这是胡思乱想，她只不过是想寻找一丝慰藉罢了。

“今夜月色很美。”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令她心头一颤。

收回视线，转过头去，就看到了立于中庭的展昭。

月光下，他容颜如玉，身姿如松，夜风微拂，轻轻吹动衣角，衬得他如同谪仙一般俊逸出尘。

赵悦看得出神，没有作声。

她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们之间，也是离得这样远，不同的是，那时，即便他们中间还隔了很多人，她也敢义无反顾地朝他奔赴而去。

此时，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她却觉得，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展昭走向赵悦，在她面前站定。

赵悦原本半躺于凉榻上，此时若是再这样对着他，实在是略显暧昧，故此只能起身，与他相对而立，却也只是静静望着他，一言不发。

“悦儿，”他缓缓开口，却隐隐有一丝难掩的焦急：“听公孙先生说，你已经向大人辞了官？”

他到底还是知道了。

赵悦本想待明日一早便如同来时那般，悄悄离去，现下却是不能了。

她无可否认，只能微微点头，沉默。

展昭急道：“为何要走？开封府不好吗？”

“并非……是因为家母身体抱恙，我方要回家……侍疾……”她违心地开口，试图找到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可那也不用辞官啊！你将来还可以回来……”

见展昭如此执著，她只能咬咬牙，把心一横，脱口而出道：“展大人，我毕竟是女子，而且我已经快十七岁了，爹娘……要我回去嫁人……”

展昭一愣，待反应过来她话中何意，下一刻已经一步上前紧紧抓住了她肩膀，颤声道：“悦儿，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