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头次对他表达的不满的反抗和怒意。
他错愕了瞬,别扭矛盾意味在心底彷徨而出,他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失态和不经意间的狼狈。
不对的是他似乎恼怒冲头,搞错了生气方向,
不免得冷笑一声。
自己为寻料子熬了几夜跑遍满京城的绣坊,被她直接卖了换钱,而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随意送的破花串,她仔细得跟个宝贝一样。
几朵花就这么值钱?
裹不了体保不了暖,徒留恶香浑荡。
可笑至极。
王福虽怯,但还是嘟囔出声,“你又生……”
“我又生哪门子气是吗?”陈叙打断,直接将她后边话补出来,他后退一步,朝青石伸手,青石偷看了眼陈叙,将东西递上,随后略带同情的看了眼王福,心中轻叹。
他捏着一角,松了指头,姜黄色衣料如波浪般垂下,随后“咚”的声将王福推在墙壁,把料子贴在她身上,比量着问:“这块布,福娘是不喜欢吗?”
面前人身子猛地缩了下。
“说!”又是一声逼怒。
王福蜷起手指,抠在墙面上,脑中已然僵住。
“奴……”
话音未完,就听“砰”的声,料子猛地摔向她胸口,陈叙转身大步跨出。
逼仄压迫感褪去,屋内逐渐沉冷下来,王福腰腿俱塌,她撑着墙,余光瞥到地上残零败落的手串,在风中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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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寒风刀片般掠向庭院,吹的檐下灯笼忽明忽暗,周遭沉寂,静如鬼狱。
青石不敢吭一声,直直站在门外,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屋内人有声响,他侧身看到不远处有人猫腰躬身在草丛里寻着什么。
伸手挑起灯笼照了照,见是王福在那,又是叹气。
估计是急的不知道该如何,又不敢出现在公子面前,只能在草丛里踱步吧。
“福姑娘这是又叫公子撵出来了?”
青石替过她手里灯笼,和自己手里的并在一块。王福抬手勾发,抿唇苦笑,看向东厢房里微弱的昏光。
“姑娘也是不该的。”
青石把灯放在地上,叫她用着,随后转身离去。
她将目光从房中收回,继续打灯笼。
寻了很久也没再寻到了,她直身歇两口气,攥着手里几朵五颜六色,老侯爷口里“上不得台面”的野花。
这是之前她采的放房里养的,叫香兰弄断几只,本想再采点来着,只不过好像自从上次叫老侯爷发现,一夜之间府里的野花都没了。
在原地踌躇很久,从怀里拿出写好的宣纸,犹疑了会儿,低身贴墙根走到窗下,如往常般,陈叙敞着窗子。
透过窗口,里头静寂的骇人,只有一根烧了半截的烛子照出雾光。
王福露了眼,接着小心翼翼把那盆花搁在窗沿上,随后把手中的纸放在花盆边上,窗子正对陈叙席案,他应该能看见的。
但等了许久,人都没来,反倒是几根脆弱的花快被冷风吹折了,她心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抱膝在廊檐下坐着。
寒风吹鼓衣袖,冻得王福肩颈打颤,抱膝,把头枕了上去,双手不停在小腿处上下摩搓,企图升出点热乎来融一融腿里冻意。
儿时砍完柴下山时不小心滑了脚,咕噜噜滚了好几番摔伤了腿,自那之后每当夜里骤冷时,她腿骨总会隐隐刺痛。
昏黄灯焰随风摇晃,地下映出单薄骨瘦的身影,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开,另一修长身影拉扯在地,一点点将那可怜的身影覆盖。
王福回过神,不及抬眼,就见一张纸飘落在她跟前,她拾起,顺而头顶传来陈叙不冷不热的声音,“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