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梦

沧月望着那一朵落在长溟手心中的鬼莲，不语。

此时，门外传来阵阵嘈杂，引得沧月微微皱眉。

“你不能进去！你进去了我就要没命了！”

少年的声音传来。几乎不用多说，沧月就已经从这个熟悉的语气听出说话的人便是庭舟了。

沧月又气又好笑，想着这人怎么把她说得像个活阎王一般，想来这一年她也没少好吃好喝地供这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宠物”。

“我算是认清了！你和你主人的鬼心思都多得很！说的话没有一句能信的！和你多待一分钟，我都怕我家主人有危险！”

另一个说话的，显然就是鲲鹏了。鲲鹏用力地摆脱庭舟的控制，小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地推开了房门。

几乎在一瞬间，沧月掐了一个诀，与长溟一同消失不见。

就在下一秒，两人出现在了一座石桥上，这座石桥上刻有彩绘浮雕，雕刻精美。远远望去，石桥的尽头连着月光云雾，两岸是一片彼岸花海，恍若仙境。

石桥之下，泛着粼粼波光。没有亲身到过魔界的人都不会想到，这个恍若仙境的地方竟是忘川。

传言中，忘川是地府的界河，黑色的河水汹涌地翻滚，仿佛永不停息，怨灵在忘川之下漂浮，饥肠辘辘地盯着忘川之上的生灵。

然而世人大多不知，每月的十四十五两日，其实是忘川最平静的日子。因为在这两日，不能归家的怨灵会在忘川之下静静地等待着他们亲友的到来，总是阴阳两别，远远与他们见上一面，便也知足了。

“这是……忘川？”长溟似乎并不惊讶。

“不错。”沧月沿着泛着月光的石阶，缓缓走下石桥，到了忘川河边，停下了脚步。

“那时年少无知，我也曾以为这魔界就应该如同龙潭虎穴一般，是充满死寂与黑暗的。”

沧月从长溟的手中接过那朵鬼莲，却不经意间触及了他指尖的温度。沧月抬起头，仿佛一瞬间觉得从他深邃的眼眸中能瞧出几分淡淡的忧伤，除此之外的便是执着。

“后来才发现，什么仙界，魔界，妖界又有什么不同呢？不过是一个生存的地方罢了。”沧月的语气流露出嘲弄的意味，冷笑一声。月光抚过她的眉间，竟留下了几分清冷。

沧月弯下腰，将那一朵鬼莲点燃，缓缓送入忘川河水。

那一瞬间，长溟望见沧月的背影，在这偌大的天地之间，仿佛孑然一身，无所依靠。他眉头微微皱起，胸口隐隐作痛。

“终有一天，你会再见到他们的。”长溟望向沧月，意味深长。

沧月笑了，带着那个明媚少年的影子，不过眼眸终究还是黯淡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只是希望，等到我见到他们的时候，我已经替他们报了仇。”

“你打算如何做？”

沧月摘下了一朵殷红似血的彼岸花，将其揉进手心里，静静地看着它被鬼火焚烧，化为灰烬：“该偿命的，偿命！”

“但我并不会伤害无辜的人。”沧月冷笑一声，仿佛在说着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情，然后她的眼神中狠厉已经渐渐淡去，丝丝缕缕的忧伤蔓延开来。

沧月凝视着那一双极为深邃的眼眸，似乎犹豫了片刻：“你……信我吗？”

她的语气一如往常，但是长溟却感受到了言语之下的渴求与无助。

“当然。”他毫不犹豫，语气诚恳，眼含笑意，“若我不信你，便不会来魔域。”

是的。他明知这魔域不是他该来的地方，可他终究还是来了。除了为她，还有第二个原因吗？

“你打算何时动身去仙庭？”

沧月远远地望着那一朵鬼莲消失的方向，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应该就在这几日了，我便会动身。”

“仙庭中布有阵法，可多带些人去。”长溟眼神中不无担心。

“长溟，只我一人。”

长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上前抓住沧月的手臂，让自己与沧月对视：“沧月，我知道你如今法力大有提升，但是仙庭的囚灵阵乃上古所留，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应对的，绝不可一人前往！”

长溟看到沧月坚毅的目光，便知她已经下定了主意，道：“我与你一同去。”

沧月眸光微动，她没有想过长溟会做出这般决定，心里竟一时不是滋味。

她微微皱眉：“长溟，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一去，你从前的声誉便会毁于一旦，你知道那些人会如何看你吗！他们会说你自甘堕落，与我这个妖邪沦为一党！会说你背叛仙界，还会说……”

沧月的话还未说完，却被长溟打断了。他的语气柔和，眸光亦温柔得不像话，他将沧月揽在怀里，让她的下颚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肩膀。

“我知道，我都知道。”长溟抚过她的长发，感受着她的呼吸，“自从我在冰原之上见到你，我便已经将那些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