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奈我何

“小人受了武平王之令，逮捕蛟龙余孽，有此玉为证，尊上意下如何？”

浮烬夜不语，只是深蓝色的眼眸在此刻冷得仿佛没有一丝温度。那人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每一缕目光就像刺入自己肌肤利刺一般，虽无明显的怒气，却还是让他觉得有些骇人。

他自以为算无遗策，搬出仙族的身份，料浮烬夜不会为了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冒着破坏两界和平的风险。

但这一次，也是他生平第一次，拿不准一个人心中所想。

虞珩见那人表明来意，心头一惊，但那一丝惊讶很快便消散开。他走上前去，望了一眼不怀好意的来者，又向浮烬夜行了一个大礼，眼神坚毅：“尊上实在不必为了小人的贱命而冒魔界动荡的风险，他要的只是小人，小人去就是了。”

在这不知身份的蒙面人面前，虞珩一改之前的称呼，只为了让那人以为自己还未将当年之事告知少主，而他与少主更是还未相认。

但令他惊讶的是，浮烬夜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推到了身后。

在那人诧异而畏惧的目光下，浮烬夜一步一步走了上去，强大的气场竟逼得那人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深沉的玄衣与斑驳的夜色融为一体，遮住了堪堪撒下的凄冷月光，只留下一道暗色的影。

邪邪的笑意在他玉色的唇边化开，深蓝色的眼眸此刻仿佛映着万丈深渊，警告着面前的人胆敢再往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他只一个人，却仿佛一头孤狼，能够毫不费力地撕碎一切猎物，而那人觉得，自己如今就是这个猎物。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做！那人心里不断地给自己安慰，但他的呼吸有多快，心跳有多剧烈，只有他自己知道。

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亡一般的寂静，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哦？那又如何？”浮烬夜挑了挑眉，眼神中遍布危险的信号，从他的头顶扫了过去。

“那若是本尊今日偏要将这人留下，你……能奈我何？”

浮烬夜语气戏谑，仿佛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他打量着面前这人，仿佛能透过他那一双乌黑的眸子将他的小心思全部看透。

他的声音很低，音量不大，但却极有震慑力。此刻，这人的心理防线全盘崩溃，唯有敏感的求生的念头告诉他此刻唯有一条路了。

显然，他绝非浮烬夜的对手，更不要说他还在此刻碰到了凤司翎。他虽有一身不错的功夫，但要论本事，在双神面前，除了粉身碎骨，魂魄散尽，绝对没有第二条路。

他很识相地收起了望向虞珩的目光，定定地道了一句：“尊上，打扰了。”

浮烬夜没有追，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人消失无踪。

他不欲追，只是因为今日虽与仙族扯开了一些脸面，但还没有到在明面上开战的地步。但早晚有一日，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是属下无用……”虞珩心中自责，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浮烬夜打断了。

浮烬夜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对待兄弟，动作似在安抚，这令虞珩心头一暖。

他原本以为主上走后，这三界之中的温情便与他再无相干。直到此刻，那种久违的暖意爬上了他的心头，他看着面前的少主，又想起自己的主上，一时间眼眶有些红了。

“当年的决定，本就是该受万世唾骂之举！自己没本事，却要让北海一族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再者，魔域的种种动乱，就未必没有他们的助力！”

浮烬夜眼眸深处仿佛有滔天巨浪，此时抑无可抑。

“我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倒自己在我面前招摇过市！”浮烬夜冷笑一声，随即眸色渐深，他转过身，望向凤司翎，道，“更何况据我调查，司翎当年坠下风云台虽然看似是凤啸岩所为，但凤啸岩性情鲁莽，难以成事，这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鬼月刃是三界禁术，早被明令禁止，但其追根溯源还是仙术演变而来，所以我觉得此时定然与仙庭脱不了干系！”

被浮烬夜这么一点，凤司翎确实也回想起了当时的细节，她也早就有所怀疑，只不过她后来又入人间历劫，没了记忆，调查也只不过刚刚开始。只是她没想到，他竟将这件事如此放在心上，竟已经调查得如此详尽。

凤司翎抬眸，发现那一双无可挑剔的眉眼上蒙上了一层薄怒，青筋因为紧绷的身体攀上了他的脖颈。她甚至能看见，他胸膛处明显的起伏。

“伤你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新仇旧恨，今后便一起清算！”

凤司翎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不再隐忍，而是在每一寸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浓重的怒意，凤司翎知道，他是真的怒了。

但当她想到他为自己做的一切，又想到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不由得心头一酸。但很快，暖意恍若涓涓细流绕上她的心头，让她竟似感受到了这暗夜里的温柔。

凤司翎微微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