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伤着哪里?
回想宴会前夕相处的一幕幕。
吴国立国大喜,各国来贺,为照抚颜面,送来的美人不能全然不顾,所以夫差每日都会去各个宫里小坐,但并不留宿。
除去每日处理政务的使臣以及应付那些送来的姬妾美人,夫差都会去见一见郑旦,好像唯有在陌水殿,夫差才能暂时忘却身为君王的重担,和她饮酒读《诗》、比剑赏花。
夫差领着郑旦去了环毓阁,屏退了所有人。
“孤命人用楚国送来的帛为你制了几件华服。还有,今日孤为你准备了一样东西。”
环毓阁内,夫差接下编钟上盖着的布帛。设计精巧的编钟赫然立于面前。
夫差把木槌递到郑旦手中。她接过木槌敲打着编钟,循着被送入越宫前学习舞乐的记忆,空灵之声回荡在阁内。
眼前之景,夫差掏出腰间别着的埙吹奏与编钟之音相应和。
在最后一锤落在编钟上时,不知从哪里钻出一条蛇迅猛向郑旦袭来。夫差反应迅敏将郑旦揽入怀,抬手去挡,陶制的埙掉落在地,裂成碎片。
蛇牙嵌入手背,鲜血滴落在郑旦的额间。
“可有伤着哪里?”夫差顾不及疼痛,低颔问及怀中人。
郑旦动作干净利落:一手抓住蛇的七寸处,一手用衣袖中藏着的青铜小刀割下蛇头,将其甩到一边。她解下束发的红绳,拉过夫差的手,将红绳缠在他的手腕阻止毒血扩散。
她毫不犹豫含住他手背上的伤口,为他吸毒。肌肤感触着软糯温热的朱唇,而朱唇在鲜血染就下越发妖艳。
夫差用指腹为她拂去嘴角残留的血迹。他的手正准备抚上她的脸,谁知她竟轻咬在自己的袖口,继而用力一撕,衣袖被撕下来一条,被包扎在伤处。
夫差不想她如此大胆直接撕毁君服,以及不发一言的处理整个过程,那般认真的模样,不禁弯了嘴角。
“这样应该无碍了。”这话像是郑旦的自问自答。
夫差故作蛇毒未清,脚步虚浮站不住的柔弱模样倒向郑旦。
郑旦及时搀扶住他,带着他到一侧坐下。他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借靠着她。
“此事定有蹊跷。若此蛇早在此处为何先前不攻击我们,末了才会如此狂躁?”郑旦陷入沉思。
“定然是有人刻意训练。”不想二人异口同声地说出心中答案。
“可是此人如何断定我一定会弹奏此曲?”
“想必是知悉你过去的人。”夫差此话一出,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意在点她,为她明晰最有可能的人。
知悉自己过去的除了西施,可依照她的性子断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情,那便是只有……
郑旦在心里似乎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那么聪慧如他,他也该猜到是谁所为了吧。
郑旦偏头看向身侧的人,说话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她倏地起身,夫差顿时失去支撑,差点向后倒去。
他见自己故作虚弱为求怜爱的目的被看穿了,“咳,孤觉得余毒未清,还得请陈医官瞧瞧。孤派人送你回宫。”
郑旦被他这拙劣的演技逗笑了,“呵,那君上可得让陈医官好好瞧瞧。妾这便回陌水殿了。”
风吹起三千青丝,佳人笑颜实在倾心。
郑旦转身的刹那脸上的笑意消散,取而代之是一张冷艳且眼中有肃杀之意的面容。
手腕上缠着她的红发绳,手背上残存着她的温度。
那根看不见的红线早已将二人牵引,暗生的情愫是宿命的纠葛。
夫差回到广德殿,坐在木塌上。
端茶进来的印内侍看见君服不整,又瞧见破损衣袖的去处包扎在手背,霎那间猜测到了事情始末的大概。
“君上!奴这就去请陈医官。”
“不必!”
殿外日光正好,清风徐来。
夫差倚靠在榻上,闭目小憩,外衫松散。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呈现。他想要改变,却又不能改变。
阴云掩盖住夕晖。
各宫门前亮起来明灯。
“君上,奴听闻郑君连日操劳宴席一事,人清瘦了不少。”夫差刚从瑶美人的宫中出来,印内侍在一旁小心试探。
夫差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陌水殿宫门口,抬头望匾,雕刻着“陌水殿”。
明明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陌水殿又退了出来。
夫差停留在原地出神。
忽逢夏雨绵密,印内侍担忧君王,伸手挡在夫差头上,语气中有些许急促,“君上,落雨了。您快进去避避雨吧。”
银铃轻响,空灵之声回荡在陌水殿内殿中。
印内侍为夫差推门,只见一只银铃以红绳系挂在郑旦纤细脚踝上,她拂一红袖,身姿翩然。
自打郑旦入宫以来,每每与其接触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