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庄和初远比宫里那些主子好伺候得多,吃用上有些讲究,但不大挑剔,爱吃的就多吃几口,有不爱吃的端上桌来,就少吃或不吃,向来也不会不多说什么,更不会摆脸色让人不安。
如此也只需那么两三次,下面的人就能记清了。
栗子这种食物,就是这样被撤下庄和初的食单的。
“这不是食物,是礼物。”庄和初轻一笑,忽在这礼物上想起些什么,“给两国外使的回礼,都置办妥当了?”
“大人放心。”
“让他们忙完都早些安置吧。”庄和初将那一包栗子拢在手上,起身来,朝外面无边夜色望了一眼。
明日这个时辰,婚仪上好的与不好的一切,该都已尘埃落定了。
庄和初轻道,“明日,定会万事顺遂。”
*
裕王府里灯火明灿,人影幢幢。
二进厅的小炉上暖着一壶酒,酒是以蛇胆泡就的,有股厚重的药气,偏就是这药气与酒气相合,最能行气和血,祛风活络。
早年在南疆行军,日日离不得这一口。
这些年一直待在皇城里,气候与南疆大不相同,便是想念这个味,饮下去也不是那种舒坦的感觉,多饮反而伤身,饮的自然也就少了。
万物没有好坏之别,只看是否用对了地处。
萧明宣端坐厅里,执着小小一盏蛇胆酒,搁在鼻底细细嗅着,就见一个仪态端庄的女子远远走过来。
女子驻足在门廊下,解了她披在侍女衣衫外的那领防风斗篷,交给立侍门口的人,才规规矩矩走上前来,福身行礼,颔首禀道。
“禀王爷,一切照您吩咐,一一问过庄府的姜管家了。”
嗓音亦温雅娴静,大方得体。
萧明宣也不问庄府里的事,只打量着眼前人。
虽垂着头回话,面容半掩,但只从装扮举止上看,也看得出通身尽是规矩体面,那夜在如意巷里金百成私宅中扑面而来的俗媚脂粉气,已寻不见分毫了。
“你是一点儿也不念着金百成了?”
眼前人微一怔,款款抬头,露全了一张清丽如荷的娇靥。
“在谁人门户里讨生活,自然要投其所好,才能活得舒坦些。”苏绾绾薄施粉黛的面庞上浅浅泛出一重逢迎的笑意,“绾儿现在心里所念,唯有王爷。”
萧明宣哂笑一声,一口闷下了盏中药酒,“这种话,往后都拿去金百成坟头上说吧。”
苏绾绾乖觉地应了声是,上前取壶满酒,正等着座上人下一句训示,先听门外院中一阵嘈嘈脚步声。
谢宗玉带着一串人噼里啪啦进来,偌大的厅堂一下子塞得满满当当。
苏绾绾这会儿才明白,裕王大晚上坐在这里,不是在等她的回禀,而是在等谢宗云这些人。
谢宗云待一众人都跟进来顺次站好,才禀道:“王爷,西凉与南绥两国外使明天要在庄府婚仪上献的礼物,和两国负责去庄府献礼的人,都带来了。”
萧明宣目光在那两件礼箱上一掠,又朝那两个分明外使装扮的人略略打量一番,最后落定在末尾一个身着雍朝低阶官吏公服的人身上,眉头一剔。
“这是个什么?”
“是怀远驿的,死皮赖脸要跟着来。”谢宗云回道,“卑职想着,让他们跟来个人也妥当,免得外使不通我朝礼俗,有些什么误会,没人见证,回头闹出些什么不愉快,又让王爷无端受委屈。”
那小吏本就战战兢兢,被座上人一眼直盯过来,吓得簌簌直抖。
哪里是什么他死皮赖脸要跟来!
他算得哪根葱,驿馆里这样的大事,都该上禀鸿胪寺,由鸿胪寺少卿来跟裕王回话。裕王府的这伙子人本来应得好好的,可夜里当值的主官前脚才一往鸿胪寺去,他们就不由分说,带了人便走。
他在门头上听差,只问了句可有带人出去的凭条,就被揪住一并来了。
小吏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祸事中缓过神来,一时僵着没出声。
萧明宣一双眼睛也没在他身上多停,只淡淡地哦了一声,起身走下来,缓声道:“两国外使别紧张。本王奉旨主持操办庄府的婚事,忙到这会儿了,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桩事。只是循例做个检查,不麻烦。”
萧明宣说着,朝那一大一小两只礼箱一扬手。
礼箱是由裕王府侍卫抬来的,大的这一只,由两名人高马大的侍卫合力抬到这儿来,还惹得二人满头大汗。
小的一只,只捧在一名侍卫手上,轻若无物。
谢宗云上前,先开了大的那只,“这是西凉的贺礼。”
大箱子里赫然装着一块大石头。
许是自知这礼物极难一眼会意,不待萧明宣出声,西凉使者已道:“这是一块璞玉,尚未琢去皮壳,但已着多位匠人看过,里面定能开出上好的玉料。”
西凉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