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山大逃杀(5)
梦境中的阿坍自然不识得邬褚和小山雀,听巧莲说客栈来了客人,言语间不由流露出喜悦——寨子这半月突降厄运,客栈连个路过歇脚的客人都没等到,她和娘正为这事发着愁呢。
“我和阿爹从青瓦庄取了四罐水,娘晚间做扯面吃嘛,阿坍也馋啦!”少女娇俏的声音自院中传来。
巧莲怜爱地摸摸女儿的头,一转身却没看到男人,疑惑地问道:“你阿爹呢?”
“我和阿爹在寨口遇到了寨主和婆婆,寨主说有事找阿爹,我就一个人推着车先回来了。”阿坍口渴得紧,从罐里舀了一瓢水,自己舍不得喝,先喂到巧莲嘴边,“阿娘先喝一口,这水甜着呢,和以前的溪水一样。”
巧莲也舍不得多喝,只啜饮了几口,突然想起院子里的客人,忙推了推阿坍,让她用葫芦装些水,先给客人送去,自己则一瘸一拐地舀了水,强撑着赶在当家的回来前去灶房做饭。
阿坍“哦”了一声,担忧地看了一眼女人的背影,最终还是听话地用葫芦装了水,大大方方地走到客房前叩门。
应门的是个面目俊朗的少年,肩上还立着一只圆吞吞正好奇张望的小麻啾。
“阿娘……阿娘让我来给您送水。”阿坍未曾想到房客是个如此年轻俊逸的少年,一时不由有些面赤,将装水的葫芦向前一送,又见少年双眼灰暗,心中不由有些好奇和惋惜。
“多谢。”少年仿佛有所知一般,伸手准确地将葫芦接到了手里,只是面目依旧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这少年相貌虽然昳丽,可性子着实不如吴二哥热切,阿坍撇撇嘴,一颗心又飞了出去。
寨子旱起来后,寨主召集村中的青壮年挖渠,想将他溪之水引到寨子里,又着人去清理寨口那块奇怪的巨石,她与吴二哥已许久未见上面了。
今年冬时一到,她就年满十六了,年初那会儿吴二哥来家里奉了礼,阿爹阿娘已经许了这门婚事,谁想到年中这会儿偏出了岔子,今年风不调雨不顺,也不知这亲能不能成上,阿坍心中叹气。
少女沉溺于自己的心事中,未曾发觉少年肩上那只小麻雀已经盯着她瞧了许久。
正值芳华的阿坍眉眼灵动古怪,后来又是怎么落得那一副山鬼模样的,良呦呦百思不得其解。
邬褚垂首饮了一口瓢中的水,果然如少女方才在院里所讲那般清而甜,缓解了口中自空空山便一路而来的干渴。
他手中握瓢,不经意地问道:“你阿娘的病似乎很重?”
阿坍被唤回了心神,闻言面色不由有几分黯然,她转头望向灶房,点点头,声音低了下来,“阿娘原本身子就弱,不晓得怎么回事,这几日越发的严重了,兴许是为寨子里的事劳神了吧……”
话还未落,院门“吱呀”响了一声,邬褚听到一道沉重而有力的脚步声。
“阿爹回来了!”阿坍唤道,面上又重新绽起笑颜,蹦蹦跳跳地跑到男人身边,扭捏道,“阿爹,你既随寨主一道走,可曾见到吴二哥了?还有婆婆,婆婆怎么说,阿娘的药何时去取……”
神色疲惫的汉子被女儿一连串炮竹似的问话砸在原地,半晌面上才扯出一个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用粗噶的嗓音应道:“不急,晚晌吃过饭,我得再去一趟,还不晓得要怎么办呢,莫急,莫急……吴家那小子还在寨外的山中,见不到的,你暂且先别惦着了。”
“哦。”阿坍不大乐意,又不知再说些什么,只好拾起地上的背篓,进灶房给巧莲帮手。
见女儿的背影在灶房的木板门后消失,汉子这时才将目光转向家中的客人。
“寨中近来天灾,招待不周,见谅了。”那汉子略躬身抱了抱拳,声音诚恳。
“无妨,我瞧不见,要求自然也就低些,有些吃食就好,住几日便走,不碍事。”因为瞧不见,邬褚没有回礼,只不疾不徐地应了一句。
良呦呦站在少年肩上,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汉子看。
邬褚转身进屋时,良呦呦从逐渐闭合的门缝里瞧见那汉子似乎松了口气,她不大理解,便顶着头上的一撮呆毛思索了一会儿。
“喝水。”她正在心里暗戳戳地回味男人的表情时,面前忽而出现了一瓢清泉。
“我喝过了,是干净的。”少年执着水瓢,轻声道,半天没听到肩上传来动静,便又向上抬了抬手,以为是自己将水瓢放得太低了。
向来只饮山间朝露的山神没了法子,只好又低下头,用尖喙啄了几口这不知从哪口枯村井泉里舀来的清水。
邬褚满意了,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正试图豢养这只几个时辰前还被他警惕称作“山间精怪”的小麻雀。
他放下水瓢,在桌边坐下,犹豫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并拢,试探地摸向站立在自己肩上的山雀。
良呦呦自然不怕他摸,反倒开心得紧,她不喜欢邬褚在她面前也是那副紧绷着的冷冰冰模样。
她挥挥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