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山大逃杀(19)
“曾”不是伏顺的兽,内丹一运开,霸道的灵力立刻失控般在体内冲撞四溢,邬褚丹田内初生的灵根微微颤抖,如山间新生嫩芽,贪慕充沛的灵力,又在它肆无忌惮的威压下摇摇欲坠。
无法分散一丝注意力,邬褚脑中的弦紧紧绷着,额上渗出细汗,如立于一根极细的绳索之上,稍有闪失,“借来”的灵力就会不可估量地在体内失控,挣脱控制爆体而出。
灵台积沉,如坠重石,邬褚眉头紧皱,呼吸变得急促,灵根的生长速度不足以在体内指引霸道的灵力行一个周天,只能勉强靠心法调息。
熬过……这一段……
邬褚心中清楚,再塑灵根只此一刻最难熬,只是越竭力调息,越觉灵台涣散,记挂在内心深处的旧事如远来逆旅,在他竭力筑起的结界外叩出裂纹,耳边仿佛传来凄厉的哭声,周身如坠火海,烧灼得指尖都痛起来。
五感骤然混乱起来,连通心意的屠缘断剑如有所感般哀戚颤动,邬褚呼吸渐渐不稳,隐约有种不详的念头,他似乎控制不住体内四蹿的灵力了。
灵识濒临崩溃之际,额心拂过一阵清凉,如夏日莲池中的一泓清泉,直落入灵台,一股熟悉的令人安稳的灵力安抚住了体内的躁动不安,体内属于“曾”的灵力如汩汩脉动的岩浆,被这股灵力一激,不忿地跳击经脉,最终还是被压制,暂时平静了下来。
心法得以继续行周天,那股清透的灵力却如担忧般在少年的灵台中绕了个圈,过了许久才渐渐消散。
耳边凄厉的哭声渐弱,山中熊熊的烈火逐渐化作宛南村寨中一声清脆的啁啾,邬褚内心澄澈如镜,五感渐趋灵敏,屠缘剑也安静了下来,破碎之躯静静地躺在少年的身前。
良呦呦半跪在邬褚面前,睁开眼睛,收回点在他眉间的双指。
“干得不错!”她悄悄拍了拍此时安静的屠缘剑,蹑手蹑脚地站起身,抚去衣摆上沾着的尘土,长松了口气。
方才若不是屠缘剑的震颤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险些没察觉到邬褚焦灼的境况,也差点忘了那位与他交换了灵丹的“好心人”实则是一位不安分的凶兽,灵力凶悍。
她在少年身旁守了一会儿,见他状态平稳,如入化境,这才终于放下心,回到洞口,从储物袋中掏出果子喂青鸦吃。
她得守着邬褚,不能离开这处山洞,许阏也知晓少年在闭关,索性将青鸦留给她,一来方便二人之间联络,二来若是上面的山门有什么动静,用青鸦传信更快些。
青鸦眸眼明亮,被养在洞中也悠然自得,吃过了果子就挂在少女肩上睡觉,浑然不知刚刚过去的三日,空空山中已被搅作一团浑水。
传送阵被毁那晚被良呦呦拾回的信物,已尽数交由桐语堂送回山下各处师门,一时之间各大修真门派掀起波澜,由长老发出“追命诀”,誓要揪出扰乱试炼的凶手,为同门讨回公道。
与此同时,不知怎么有关山顶那口巨鼎汤钟的秘密也被散布了出去,良呦呦凝神坐于山中,光凭神识便能察觉到,近几日分批有大队人马进山,个个打着“肃清道门,攘除真凶”的旗号……
山中已经如此了,山主怎么还不回来?
良呦呦心里难得发愁,不由也开始疑心山顶的那口钟。那日她敲不出声响,莫非因为她是个小仙,不能再从钟里吸得灵力?可若真是如此,待有人登上九十九重山门之日,山巅岂不要有一场起于贪念的生灵涂炭……
不过想也是白想,她托腮望向山洞深处隐于明暗交错之间眼眸深闭的少年,邬褚出关之前,她不会离开这里。
这几日她闲着无事,和许阏换了几道传音符,借青鸦传了一回信,只想问清当年戊戌派灭门一事,许阏难得爽快,将所知之事原原本本尽数同她说了几句——
戊戌派原是修真门派中的大宗门,底蕴深厚,但十几年前,玿嶂宗等几大门派新立,气势汹汹,大有力挑修真寡头之意。
十年前,正逢凶兽曾再现人间,各大修真门派人人喊打,各派出得力弟子下山围剿,最后是玿嶂宗宗主云恒主持公道,命弟子手持雷符布下“诛仙阵”,曾被困阵中受了重伤,跌逃下山,随即却像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人间。
后来江湖上不知怎么就传言,说戊戌派收留了曾,包庇凶兽祸乱人间,几大门派联合,齐聚山下逼当时的戊戌派掌门邬言武出来说个清楚。
邬言武并未否认,只温言劝各位江湖同僚,说曾的神智如稚童一般,虽在人间闹一场,所犯罪孽尚不致死,不必赶尽杀绝……正因此言,为戊戌派引致一场惨烈的灭门。
良呦呦在传音符中问许阏,曾在人间做了什么,果真如邬言武所说那般,并非大恶的凶兽吗?
“听师父说,掀翻了几位权贵的屋顶,似乎也伤了人,不过同你先前所说的巨鼋比起来,所作所为不过九牛一毛。不过江湖之上,门派纷争只需要一个由头,当年戊戌派覆灭后,无人再提起过曾的名字,上山时口中正义凛然扯着的旗号,下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