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1

意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于是握住了她的手。

安塔尔丝的手很冰。

她朝他们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事，我一点都不担心学校的事情。”

她只是担心她的家人，黑魔王会因此迁怒她的父母吗？他会杀了他们吗……

都怪自己太粗心，没有考虑周全。

窒息的溺水感又一次袭来，有人扶住了她。

小巴蒂同样在承受煎熬，老巴蒂是那么在乎工作和名声的一个人，估计已经在家里暴跳如雷了。

安塔尔丝把大部分重量靠在他身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我要去猫头鹰棚屋寄信，一个人。”

西塔楼第八层的塔楼底部，经过一条狭窄的螺旋形楼梯，通向顶部的猫头鹰棚屋。

猫头鹰棚屋的窗户为了方便猫头鹰进出没有安装玻璃，因此棚屋非常阴冷。

安塔尔丝把信绑在布朗德的右爪上，外面还在下雨，等布朗德飞到莱斯特兰奇庄园时肯定精疲力尽了。

她拍了拍这只雪鸮的脑袋以示安慰，布朗德咕咕几声，展开翅膀飞走了。

安塔尔丝搓了搓手，转过身后停下了动作。

拉巴斯坦站在螺旋楼梯上，一只手插在西装裤的兜里，另一只手扶着扶手，抬头注视着她。

他没有穿院袍，外套搭在其中一条胳膊上，梳上去的刘海也放了下来。

安塔尔丝感觉自己的心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往往拉巴斯坦一言不发的时候，才是真正严肃的时候。

站在最高层阶梯的她，正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拉巴斯坦。

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居高临下，所以她下了几级台阶，走到拉巴斯坦面前和他平视。

“你们在交往？”

“是。”

“认真的？”

“再认真不过。”

“不，甜心，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拉巴斯坦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安塔尔丝动摇了，想要把所有压力和崩溃全盘托出。

她以为他们能好好谈谈，他会认真听她倾诉，但是拉巴斯坦的下一句话把她拉回谷底。

“你很清楚巴蒂·克劳奇带头反对神秘人，你们一点都不合适。”

果然，拉巴斯坦是绝对不会支持她的做法，他是支持黑魔王的，他们已经慢慢站在对立面了。

安塔尔丝眼睛红红地看着他，转而露出一个带有讥讽的哀伤笑容。

“拉巴斯坦，你告诉我，怎么不合适了？我倒觉得——克劳奇先生雷厉风行的手腕还挺不错的，还是说，你觉得克劳奇先生有一天会亲手逮捕我们？”

拉巴斯坦斟酌着，试图劝说他的堂妹，“有些东西你想的太简单了，克劳奇他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我看这世上最复杂的就是你了，”安塔尔丝微微蹙眉，“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又指望我什么都懂。”

她一时起了叛逆的心思，“说实话，我觉得我和巴蒂合适的不得了，不出意外他父亲将是下一任的魔法部长，对那位大人的追随者采取强硬的手段惩罚。”

“站在家族的对立面，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安塔尔丝强撑着精神，抓住扶手稳住自己。

她狠下心来，“没错，站在家族的对立面就是我想要的。”

他们是最亲近的亲人，安塔尔丝很清楚什么样的话能够伤害到拉巴斯坦，是她亲手把利刃刺入血脉相连的骨肉。

她已经准备好迎接拉巴斯坦的说教了，但是什么也没有。

拉巴斯坦沉默着，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望着她。

安塔尔丝已经不想继续这段谈话了，她想逃离这里。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拉巴斯坦拉住她的手腕，他这才惊觉到安塔尔丝瘦了许多。

从前那个天真无忧无虑的姑娘，怎么会变得这么瘦弱和满面忧愁。

一瞬间所有的指责变化成自责和心疼，拉巴斯坦让步了。

“绝对不能把这些话对任何人说，罗道夫斯也不行。”他嘱咐道。

“只要不涉及到那位大人，我都会帮你。”

“因为我——”

拉巴斯坦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很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安塔尔丝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她的重点不在那位大人身上。

“为我做任何事情？”她重复了一遍，难以置信。

安塔尔丝把自己的手从拉巴斯坦手里缓缓抽出。

“不，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是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为了我。”

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甚至有点生气，拉巴斯坦是多个骄傲的人啊，他不应该这样。

拉巴斯坦背过身，不去看她那双忧愁的蓝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