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十六
点了点头,有种劫后余生之感,“这……是哪?”
魏芜环顾四周,靠树木的形态辨析道,“这里是景昌,我们在城边了,不会有危险了。”
叶荣这才完全恢复意识与思考,强作镇定地在魏芜的搀扶下站起身,起身的一刹那双腿又作一软,立马倒回原处。
魏芜急忙也倒下来托住她,“没事吧?”他担忧地看着她道。
刚才突遭行刺的慌张,而后溺于水中的绝望,和现在双腿无力的无奈,瞬间侵袭心脏,化作恐惧与悲伤,又移袭到大脑,情绪把脑子里进的水都从眼眶里逼出来。
叶荣倒在魏芜怀里,用力抓住他湿透的衣领,失声痛哭起来,那些争强与好面都抛在脑后。
魏芜愣了一下,微低下头看她泪涕横流的模样,竟先不自觉地笑了,而后立马安慰道:“没事了…… ”
足足哭了好久,叶荣缓缓松开他的衣裳,两人浑身湿透了,景昌的清晨又有些微凉,太阳升了起来,照在他们脸上,烤在他们身上。
魏芜低声问她:“在这儿,害怕吗?”
叶荣缓过来,觉得刚才有些失态丢人,摇了摇低垂的头。
魏芜在附近捡了几个木桩,用石头生起火,“把衣服烤干再进城。”
叶荣点点头,坐在火堆边,抬起衣袖来回呼扇着。
魏芜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坐下,淡然道:“把衣服脱下来烤干得快些。”
叶荣抬头看他背对着自己坐着,便大方脱下外衣举在火堆边,“他们呢?”
魏芜视线在远处的几棵树上打转,应答道:“有何意和莫副将在,他们不会有事。”
叶荣放心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世妤姐姐有没有事。”
魏芜思索着,没有回答。
叶荣将烤干的外衣套在仍湿透的内衣外面,至少比刚才暖和些了。
“换你吧。”叶荣说道,也学他的样子,转过身背对着火坐下。
魏芜疑惑地回头看她,也只看到一个静静地背影,冷得缩在一起,坐在火边。
魏芜起身走到她身边,蹲在她身前,“走吧。”
叶荣看着他,不解道:“太傅不把衣服烤干再走吗?”
魏芜摇了摇头,“不必了。”
从前在战场上,衣服被自己和战友的鲜血打得从里到外湿透了,也要继续行军。
本想逞强自己站起身走,却没等双腿站直,就重重向前倒在他背上,索性自然地抱住他的肩膀。
魏芜也自然地站起身,向林深处走着。
一路上,叶荣都警惕地四处张望,恐又冲出几名刺客,在他背上站得高望得远,四周情况了如指掌。
感觉到她在自己背上一刻不停地转头转脑,魏芜道:“景昌城有护城军把守在护城河边,不会有刺客。”
见他这么说,叶荣也就踏实地全然靠在他背上,把头倒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叶荣放松下来,魏芜背得也轻松许多。
从河边到城边有断不短的距离,劫后余生,叶荣竟就在他的背上,在缓缓地移动中,沉沉地睡着了。
待到二人走到第一重护城军把守处,魏芜示出怀中令牌,把守的官兵忙跪行礼,牵来军用马匹。
魏芜小声回头叫她:“叶荣。叶荣。”
连叫几声她都没有反应,看来是受了不小惊吓。
魏芜摇摇头,示意士兵牵回马,接着一步步往前走到城中。
叶荣是被城内热闹的早市里卖包子的香气叫醒的,醒时自己还躺在他湿透的背上,她侧头看他的脸,没分清他脸上是未干的水还是汗,魏芜依旧慢慢地背着她走着,叶荣叫他:“大人,我睡着了。”
“醒了?”他停下脚步,低声问她。
叶荣点点头,从他背上跳下。
魏芜如释重负地直了直腰,身体有些发僵。
叶荣愧疚地给他捶了捶背。
魏芜笑了笑,说:“到景昌城了。”
叶荣环顾四周,离城门已有了好远,景昌城的街道比都京窄的多,但也显得更热闹。
魏芜走到包子铺,“老板,拿三个肉包。”
“好嘞!”老板边装着包子,边瞧瞧抬眼看他还没干透的狼狈模样。
魏芜把包子都递给叶荣,叶荣也又露出笑脸,接过来咬了一口,烫的口齿不清:“好…… 好吃!”
他笑道:“都是你的,慢点吃。”
“大人你不吃吗?”叶荣颇有独占三个肉包之意。
魏芜摆摆手,二人向前走了没多远便是一间客栈。
“今日先在此处休整,明日再与他们会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