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十八

二人装模作样地进了各自的房间，片刻后魏芜从窗边跃进叶荣的房间，作嘘声的手势。

夜深人静，叶荣躺在床上，盖着棉被，不敢闭眼。

魏芜靠在窗边坐着，闭着双眼不知是不是醒着。

月影如剑，打在他凌厉的侧脸上。

“魏芜？”叶荣试探他是否醒着。

“嗯？”二人都用气声讲着话。

“怎么还没有动静？”叶荣有些扛不住困意了。

“也许是谨慎行事之人不会轻举妄动。”魏芜耐心道。

“嗯…… ”叶荣讲着讲着，不知不觉沉沉睡着了。

睡梦中，是记忆里哥哥叶茂模糊的面孔，站在首饰柜前，宠溺地看着自己说：给我妹妹戴上。叶荣正拼命想看清哥哥的容貌，忽而一声巨响传来，她猛然从梦中清醒，马上从衣袖中掏出匕首，四下张望，魏芜已不见身影，窗户敞开着。

叶荣心脏猛烈地跳动，下床先看了看屋内确实一个人也没有，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窗边望去，看到隔壁房间的窗户也敞开着，而隔壁静悄悄的，不像有人在打斗。

心中百般猜想，她还是鼓起勇气从窗户跃出去，从隔壁的窗户往里看，十分寂静。

叶荣小声叫道：“魏芜？”

没有人回应。

鼓足了勇气，她跃入隔壁的房间，手里举着魏芜给她的匕首，房间里很空旷，一把椅子倒在地上，刚才大概就是这个声响，看来刚有人从房间出去，又察看了房门，仍是从里面锁着，人应是从窗户离开的。

忽而，叶荣余光瞥到床上多出一个东西，她的心脏马上就要跳出来了，一步步逼近，是一个人！！！

叶荣屏住呼吸，不知这人是死是活，若是活的准备埋伏自己应该早就动手了，莫不是死人？莫不是魏芜太久没有与人交过手，没敌过对手？！

叶荣一脚踢开被子，倒着的人一动不动，穿着一袭黑衣，身材矮小，她长舒一口气，上千定睛一看，竟是今日首饰店的老板娘，白天还笑脸模样，温柔似水，如今怎么成了刺客？

来不及想那么多，叶荣探了探鼻息，她只是昏了过去，叶荣被单把她手脚绑住，嘴里塞上一块毛巾，移到衣柜里，然后关上衣柜门，走到窗边，看到几个脚印，从二楼跳下去没有些功夫是不行的，她只好从正门出去。

打开房门，门和楼梯的咯吱声在整间客栈十分响亮，她的心也跟着咯吱咯吱响，四处无灯，只看得见脚下的路。

叶荣也不敢点灯，摸着黑走到楼下，空无一人，死一般的寂静，孤立无援，无处可去。

她深吸一口气，正欲打开客栈门出去，发现大门上竟挂着一把锁，确认了柜台后面没有钥匙，她确信这里已经成为一个困局，必须马上想办法脱身。

为防止有人躲在暗处偷袭，她拿桌上的筷子扔向楼梯口到厨房的小路，见没有别的动静，才拿着匕首小心翼翼地通过。

还好厨房的窗户没有挂上锁，叶荣用碗砸开厨房的窗户，确认窗外也没有异常，翻窗出去。

叶荣在地上辨认着脚印，想找到魏芜的去向，走着走着，竟然从自己身后的厨房里听到了呼吸声。

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叶荣屏住呼吸集中注意力，里面确实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来不及多想，叶荣用匕首对着后窗，小声地故作凶狠道：“谁？出来！”

半晌，一个穿着破烂不堪衣衫的女子，凌乱的头发，脚上没有穿鞋，从厨房的烧火处钻出，小心翼翼地从窗户翻出。

叶荣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感到对方应该没有恶意，正一瘸一拐地缓步慢慢走向自己。

女子走近了些，也在确认叶荣对自己有无恶意，随后才放心下来，跪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小声哭道：“大人，救救我，大人救救我…… ”

叶荣看她身上的数处伤痕，并非有诈，扶她起身，一起躲到附近的草垛中。

二人相视着，都流露着紧张不安，不确定彼此的身份。

叶荣小声问她：“姑娘为何在此？”

女子思索片刻，忽而精神失常般一直重复：“宏儿，我的宏儿…… ”

叶荣拉住她小声问：“蓉儿是你的孩子？”

女子点头，用满是鲜血与泥污的手握住叶荣的手，道：“大人，我的孩子，不见了，不见了…… ”

见女子情绪逐渐激动，叶荣只好用力拉住她，忙乱道：“我替你把他找回来，我替你把他找回来…… ”

等到女子情绪终于平稳下来，叶荣说：“姑娘在此处等候不要被发现，我去寻宏儿回来。”

叶荣小心翼翼地走到前门的街上，希望能遇到一两个夜巡的官兵，整个大街与白天时截然相反，荒凉到像是废城，商户和百姓家门都紧闭着，给人种孤凉的恐惧。

“姑娘？”路过的一个小巷子里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