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看江夏花在房间里呆了没一会儿,张淑芬惊讶:“坐了那么久火车,你不躺下歇歇?”
江夏花当然不能说隔窗跟蒋殊一道呆着如坐针毡,她紧张眨眼,随便扯了个幌子。
“我来得急,路途长,没能准备什么好礼……想出去转转,给张姨林叔买点东西。”
张淑芬没意料她心气那么高。江夏花才十七,还算个孩子呢,拿不拿东西的有什么所谓。不过转念一想,她也能理解江夏花不愿教人看轻的心思。
张淑芬体谅她兜里没钱,便哄道:“怎么是空手来的,你不是带了礼吗?”
她的目光落到那四瓶还冒着冷气的北冰洋上,笑意有些促狭。
江夏花一个乡下姑娘,怎么会买首都本地产的北冰洋当礼。登云和蒋殊都不爱喝汽水,定是外头热,登云要买给她喝,她才趁机会买了四瓶北冰洋来送。
至于为什么不猜蒋殊——他就没那体贴女人的心思。
四瓶普普通通的汽水,瞬间成了林登云某种暧昧心意的证据。江夏花尴尬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涤清误会。
“不是那样的……汽水不能算……张姨,我不走远,就在附近转一转。”
张淑芬看她坚持,也不好强硬拒绝,只是肯定不能让她自己出门,初来乍到迷路怎么办?不巧的是张淑芬以为江夏花坐了那么久火车,来了肯定得先休息休息,只请了半天假,马上就得回单位……
“蒋殊!你下午是不是不上课?带你夏花姐在附近转转。”张淑芬拉起壮丁。
江夏花呆了,顿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悔到了骨子里。
她想出去转,一半就是为了躲蒋殊。怎么没躲成功,还得跟他一块出去呢!
“张姨,算……”
“不上。”蒋殊拉开房门打断江夏花的话:“你和姨夫中午不在家吃饭?”
“嗯,我请假到点儿了,得去单位。”
“登云哥跟他同学走了。我带她出去吃吧。”
张淑芬想了想,欣然同意,从钱包里抽出五十块递给蒋殊。
“带你夏花姐吃点好吃的。”
“有钱。”蒋殊没接。
他越过江夏花从茶几上拿起两瓶北冰洋,回头瞥她一眼:“夏花姐,走吧。”
蒋殊咬着“姐”字的重音,眼神似嘲似讥。江夏花心里一紧,赶紧挥手澄清:“我和你一样大,不用,不用叫我姐……”
说话间,蒋殊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张淑芬推她一把,让她赶紧追上去。
江夏花没办法,只能一步一蹭墨迹着追。蒋殊一马当先,长腿三两步消失在楼道里。她暗自松气,心道要是蒋殊先走了,那她就有理由自己转了。
她愿望没能实现,下到一楼一看,蒋殊正站在楼道口等她呢。
“我去骑车,你在家属院门口等我一会儿,别乱跑。”
蒋殊把撬开瓶盖的北冰洋递到她面前,玻璃瓶身很快在热腾腾的暑气里凝结出冰凉的水珠。
江夏花舔了舔嘴唇,迟钝地感觉到嗓子干得要命,接过汽水喝了一口。
蒋殊自己却没喝,拎着玻璃瓶往家属院后面走。
车棚在家属院紧里头,走过去得三四分钟。江夏花按蒋殊说的,去家属院门口等他。
刚挑了块凉快的树荫站定,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拎着小马扎从家属院里走出来,摇着扇子走到树下想跟她抢树荫。
江夏花看她神色不善,赶紧背身站到一边儿,不跟她抢。
这人她是认识的,姓宋,别人都叫她宋大妈,糖油公司退休老职工,脾气差爱找事,上辈子江夏花就吃过她许多挂落。
惹不起她躲得起,反正树荫这么大,她让让也不是没得站。
宋大妈原本还没想怎么样,江夏花一躲,立刻开始得寸进尺。
“哎,哎!你什么人?干什么的?”
江夏花僵半天,扭过头:“……我,我等人。”
“等谁?别在我们家属院门口等!不正不经的,还以为我们家属院门口有站街的……”
这是抢着树荫还不算,想赶走她独占?
江夏花被她的侮辱气得眼花,涨红脸想骂回去,偏又人呆嘴笨,一句难听话都憋不出来。
上辈子就是这样,她明明什么都没做,穿件新裙子在楼下一站,就让人戳着脊梁骨骂她是水性杨花狐狸精,命里发骚缺男人。
重来一回,她还没有吸林家的血,为什么依旧挨骂呢?
长相难道就是她的原罪?
攥紧汽水瓶,江夏花想从颤抖的嗓子里挤出些声音,背后忽然吹来一阵风,蒋殊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刹车停到她身前。
“她等谁干你什么事儿。嘴上注意点,给赵湘语和赵志强积点德。”
他冷笑着抬起长腿,轻巧往宋大妈马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