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让开
浩浩荡荡的人马来到城下,果不其然是城门紧闭的局面。
徐逸几人做了最坏的打算,缓缓摸向腰间佩剑——
城门忽然开了。
从城中走出一女子,手无寸铁,凭举止穿着,应当是臣子谁家的夫人。
待徐逸再仔细一看,似乎有些熟悉:“你是……余枫?”
“小枫,见过姐夫。”
余枫走到几人面前,略一点头,权当是行了礼。
“今日我夫君在宫中设宴,助陛下宴请琇尔将军,恕不能迎接。”
听了这话,几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彼此对视过去,在对方眼中均见到了震惊与错愕。
周泽行动竟如此之快……
“得罪了,”徐逸说着就要策马。
余枫却平静地在马匹前站住:“抱歉。”
“我家夫君说了,无论如何,要拦住你们。”
她笑得平静又无奈,“哪怕堵上我的性命也可以。”
“诸位若是忍心,那边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好了。”
“你!”
局势僵持,城墙上的守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转身便下了城楼。
殿中灯火通明。
周泽热情地招待着琇尔:“将军果然是个爽快之人,还是赴了我的约,快来,给将军斟满好酒,共商合谈并地大计!”
琇尔依旧是那副模样,盯着散出醇厚酒香的杯子不说话,“不止我一个人吧?”
他笑笑,指向紧闭宫门后看不见的宫外长廊:“还有我那些兄弟,才替周大人血洗了一波劲敌,可得好好招待招待。”
周泽脸色一变,“……好。”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人,”他失笑,精心布置的算计被识破,也不顾众人阻拦,将琇尔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殿下既然屠杀了我的禁军,如今,还担心我在这酒里下毒么?”
“周大人以诚待我,送上来几百将士令我兄弟屠杀快活,当然,我信你。”
琇尔肆无忌惮地仰天长啸,一把抢过酒壶痛饮。
几人皆没有把还在高台上瑟瑟发抖的德仪当回事。
***
余笙忙着看诊制药,直到夜深才回到草草搭起的帐篷当中。
元青王爷一直在营帐中等着她:“忙完了?”
看着桌上燃尽的几根烛火,余笙慌忙道谢:“多谢王爷,还记挂着小女子。”
“无事,”元青翻着手中卷轴,“左右也睡不着,等等就等着了。”
“云川世子在外借兵,守住凉州、护住你,答应他的事,本王总得尽力做到吧。”
他忽然合上书卷,看着厚厚地蒙上一层烟雾灰尘的布围成的营帐内壁,似乎看到了城中荒凉之景。
“城中粮食,在前日便耗尽了。”
余笙闭上眼,深呼吸着——最不想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药材也剩的不多了,就剩下些简单的草药,止血、治伤的也没有了。”
“你怕死么?”
余笙垂眸,从药箱中翻找出驱寒的药丸递与元青:“回王爷,我不怕,世子也不怕。”
“但我们都想为了彼此,为了百姓好好地活着。”
夜深人静,死一般寂静的城中,是暗流涌动。
城墙上扑簌簌地挂上了什么藤蔓。
一些身影如乌云一般蔓延,没有手势没有眼神,就这么沉默着向上爬。
本就呼啸的大风忽然叫嚷地更加凄厉,听得人心里发慌。
守城的士兵拖着半个被血洇湿的身子,强撑着向城楼下探身。
手中火把被大风轻轻盖上,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没了火把取暖,本就因失血过多而脑目眩晕,这样更是觉得寒冷无比。
将士咬着唇,好不容易将自己从眼冒金星的恐怖之感中解救出来,却瞥见城墙下似乎有什么怪物再往上爬。
不能让他们进城!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手上动作也是第一时间就摸向了佩剑——
刀光剑影的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喉咙上冒充了一丝凉意,紧接着,一股子不算很大的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颈滑入了前襟。
紧接着,似乎身上不痛了,断掉的手臂也不再发出一阵阵的抽痛感。
他有些迷茫,伸手一抹,黑灯瞎火也看不清,放到鼻前嗅着,扑鼻的腥气。
是沙杨。
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不能让他们进城。
不能让他们悄无声息地进城!
可喉咙已被划破,就算已经开不了口,可鲜血还是顺着肌肤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有——”
他尝试着发出声响,却只剩下了烧锅炉时的扇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