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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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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来到初夏,谢霁天资卓越,蒙童时常读的《千字文》《三字经》《声律启蒙》等书他已经记得滚瓜乱熟了。

蒋夫子见他已熟记,也就并未在这些事上多纠缠,按道理是时候给谢、杨二人讲四书五经了。

只是圣贤学问妙义高深,精奥变化,若不知首尾,不讲求明白恐怕会落入囫囵吞枣、僵如枯木的窠臼中。

殊不知有些天资聪颖的人,在早年时候便才冠群英,等长大成人反而泯然众人矣,便是没有立志的缘故。谢大人将长子托付给他教导,自然心存无限期许的,为人师表,便要好好教人成材才是,切不可荒废了好料子。

蒋夫子思索再三,决定让两个学生先立其志,而后再为其讲学,这样也学的明白,事半而功倍。

于是这日,蒋夫子并未检查二人的背诵,反而教习他们练大字——志。

“志者,为心意,从心声。”蒋夫子半阖双目,单手捋须,缓缓脱口而出道,“圣人十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直至七十终至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夫学有何难乎,贵乎其志。”

谢霁正襟危坐,抬眸认真听夫子讲学,心中若有所思。

他又听夫子讲:“太史公在《报任安书》中曰‘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以上皆是圣贤在困窘之中发愤图强,著书立说的例子,文贵载道,而志之一字始终贯穿于始末,发乎于心,而施之以行。如此,才有了流芳万古的嘉言。这便是尔等今后需要明白的道理,可知否?”

谢霁明白这是蒋夫子让他们求学之前先立其志。

果不其然,蒋夫子问杨昉道:“杨昉,你的志向是什么?”

“回夫子,学生的志向是让天下所有如我这般处境的人,有志求学者皆能读书而后举业。”杨昉恭恭敬敬的回道。

蒋夫子思索半晌方才开口说道:“你有这样的志向,本是不错,只是道阻且长,望你能始终如一做正确的事,而不是被眼前的困窘迷惑住双眼。”

杨昉怔然片刻,而后拱手道:“学生谨记。”他从小生活在困窘之中,心智历练早已比同龄人成熟许多,焉能不知朝廷每道法令自有其依据道理,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要做的也不是推翻,而且修改,给后人看到活下去的希望,而不是在无尽的水火之中挣扎。他亦明白夫子的苦心,怕他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夫子又看向谢霁问道:“谢霁,你的志向是什么?”

窗外一行鸿鹄掠空而过,谢霁敛眸深思。

他不知道他的志向是什么?在他不为人知的前世,十余年幽禁在深府之中,直至临安侯过世,他承袭了侯爵,又被风雨飘摇的朝政所裹挟,一生戎马,最后兵败如山倒,命丧红褐斑驳的海上。

他的志向是复我河山吗?最后一寸国土于他手中沦丧。

他的志向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吗?国君在最后背他而去。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所以他不知道他的志向是什么。

谢霁赧然道:“夫子,学生不知。”他只好如实相告。

蒋夫子从他眸中捕捉到一丝不属于孩童的悲恸,眨眨眼再欲看时,那丝悲恸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双纯然清粹的金丝丹凤眼中只剩一片羞窘和茫然,仿佛是他看错了。

蒋夫子叹了口气,果然如此。在他看来,谢霁的人生比杨昉的人生顺遂太多,其祖上素有贤名,在文人士子中的影响不可小觑。其父壮声英慨,在南归的北人中很有威望,又曾位居三品,颇有政绩。

谢霁生来寒暑不侵,俗事不扰,又才只有六岁的年纪,他不知人间疾乐也是有的。

蒋夫子沉吟片刻继续引导道:“你心中最想做什么?”

谢霁深深看了杨昉一眼道:“想给母亲挣个诰命夫人。”

因为母亲不是父亲的正室,杨昉表哥便算不得谢府亲戚,也就不能以亲属的名分挂靠在谢府,而是以门客的身份挂靠在谢府,理论上讲,他的母亲并无什么依靠,出门还会被不知四六的人小瞧。如果母亲有了诰命夫人的头衔,便等同于父亲的正室,这样再无人敢小瞧母亲。

杨昉表兄也可正大光明的登门探访母亲,而不是如今要等到曾祖母寿宴,他须借着随夫子祝寿的名头,再悄悄与母亲见上一面。

杨昉听得谢霁如是说,嘴角微微一抿,脸上似有悲意。

蒋夫子说道:“谢霁,依你的资质,给你生母挣个诰命是早晚的问题,而不是能否的问题,这也做不得志向的。”

“早晚……能否……”谢霁细细琢磨着这四个看似简单的字,而后他抬头问道,“夫子,志向难道不是早晚会做成的事情吗?”

蒋夫子摇摇头道:“这可未必,志向志向,自然是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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