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何代价迎回太上皇?”
谢霁的声音如金玉击石,掷地有声。
满朝文武默然垂首。
谢霁又道:“臣闻陛下每逢大祭,面北而迎风落泪,灵宫草设,祭酒北洒而祀先祖皇帝,未尝有一日忘怀南迁之耻,陛下贵为天子至诚至孝,实属我辈楷模,吾父沐浩荡皇恩,陈兵江北御敌四年,并无过错,数次与敌对阵不落下风,新旧伤痕累累从不呼痛从无怨言,正是因为心中有追随拥护陛下这等贤明君主的信念在支撑着,如今尔等教唆陛下赐死吾父,以吾父头颅换来苟/合,尔等送出去的不是吾父头颅,是大齐大好江山,尔等是要陷陛下于不仁不孝之地吗?”
谢霁一阳一阴一褒一贬一明一暗的辩驳,满朝文武听了倒还好,直把永光帝的脸色说的一红一白,变幻煞是精彩,他心道:这谢家大郎年纪不大,嘴巴忒毒,当真以为他听不出来这是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吗?
临安侯冷笑道:“莫给你父戴高帽当心糊了眼,我大齐人才济济,别说的离了你父亲,大齐好像要完了一样,真是无礼又放肆。用你父的头颅换回大齐国本,很值。此事毋庸再议。至于如何迎回太上皇,那是大臣们的事,实在不是你该操心的。”
礼部和鸿胪寺官员听的一脸懵:用谢钊的头颅换回一个皇子?当时礼部和鸿胪寺官员就跪了,高呼长幼有序,要换也是换太上皇啊,没有太上皇在北边受苦,把皇子接回来享福的。
西谢府旧时门生故吏简直要出离愤怒了,当场与其争辩了起来。
永光帝昏聩的眼睛觑着满朝文武,并不动声色,任臣子们吵翻天。
其他打圆场的大臣们纷纷出列说和道:“以此等方式杀有功之臣,闻所未闻也,老太傅在天之灵也不得安生。迎回皇子的事我们还可以想想其他办法。”
“有什么办法,兀目人指名要谢钊的头颅!”主和派官员破罐子破摔道。
“你们猜,他们为什么要我爹的脑袋而不是我爹这个活人?”谢霁忽然插言道,“他们怎么不要你们的脑袋?临安侯爷,兀目人若是要你的脑袋,你给还是不给?”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能为陛下赴汤蹈火,做臣下的当然是万死不辞了。”临安侯一派大义凛然的模样。
“好!”谢霁展开一直紧紧攥着的,被汗水洇的潮乎乎纸条道:“兀目异动,安徽、河南两部纠集五十万大军南下,欲奔袭我营,请谢将军速速归营防备。既然尔等决意要我父亲死,那此处的谢将军是指临安侯爷吗?”谢霁满目讥讽的看着临安侯。
“什么?”满朝惶恐。
“此乃军机,怎可轻易示人?再说了,这是不是你谢家为了脱身而编造出来的幌子还尚未可知。”临安侯急忙说道,他好不容易促成的和谈,不能就这样鸡飞蛋打了。
谢霁冷声道:“侯爷也知此为军机,怠误军机是何罪,想必侯爷比我心里清楚。”他双目紧紧盯着手中的纸条,这便是闻人凌提醒的兀目异动吧,不是说要和谈了吗?怎么会在和谈之前又兵戎相见?难道是他之前递给的阿那金的那封信,发挥了它应有的效用?
如此一来父亲倒有一丝脱困的生机,他看着临安侯慌乱的神色瞬间了悟道:“兀目要战便战,侯爷何事如此惊慌。”
“战?你说的容易?大齐拿什么抵挡得住兀目大军的铁骑。”临安侯一党的主和派说道。
“衮衮诸公,从夜哭到明,从明哭到夜,能哭死兀目否?”谢霁抬起龙头杖掷地有声的说道。
众人恍惚,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誓死不退、铁骨铮铮的老太傅,一时又悲从中来。
谢霁冷笑道:“诸公有的送,没得打,知道的这是大齐江山大齐臣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兀目人后花园里的园丁呢?”
“放肆!”主和派官员出离愤怒了,他们感受到了深切的冒犯和羞辱,“黄口小儿怎配妄谈国是。”
“刚刚你们问我如何迎回国本,那只有一个办法——战!战场上拿不来的,你还指望在谈判桌上拿到吗?我这里也有一句话奏明诸公,假设我父亲身故,兀目转而变卦,诸位又将如何应对?是战还是和?当大齐和无可和之时,诸公当如何?如今且战,尚有存焉。如今且和,不出半甲子,国朝不复焉。”谢霁气势凛然的说道,鲜红的血已经浸湿了他洁白的里衣,三尺皓雪绽红梅,风骨不催折。
他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可脊梁一直挺的直直的,万物都不能将其压倒,脆弱又刚强。
谢霁眼前阵阵发黑,心如鼓擂,身子骨沉重若负冰囊,每喘息一瞬都是剧烈的疼痛,他一定要撑住,撑到这个昏庸无道的帝王松口放过父亲。
诸位臣僚你看看我看看你,皆无言以对,能站在大殿之上的都是人精,哪里不知道眼前的苟且只是苟且,不过,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退无可退的时候王朝覆灭之后不过是换个皇帝而已,他们的富贵却不会少一分。如果选择继续战的话,主战派的风头会继续压着他们,不仅如此,便是筹备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