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空折灯
的怀抱,踉跄着趴在床边,从婢女端着的水盆中拧干帕子,重新贴到姜月时的额头上。
定安侯也坐到床边,给女儿掖了掖被子,尽管自己心疲力竭,还是强撑着安慰妻子。
“夫人你也不要太过忧思,文州已经去寻找江湖李神医了,相信不用多久就应该到了。”
“嗯,”孙氏牵着丈夫递过来的手站起来,坐在床头边缘,抽声哽咽,“要是——要是。”
事情的最终结果总会有很多不如人意的,但孙氏还是希望儿子能成功带回李神医,小女月月能恢复如初。
明明前一日女儿还在撺掇要怎么布置侯府,神情兴奋地折了很多花灯,说是要等到上元节那天去长衿河和家人一起放花灯。
如今那些花灯毫无生气地堆在书房一角,叫人看着无端难过。
定安侯握着夫人的手,肯定道:“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这时张管家急匆匆地跑进来,神情激动地说:“老爷,少爷到了。”
话音刚落,十三岁的姜文州领着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进了屋。
“爹,这便就是江湖中有名的李神医了。”
“嗯,”定安侯起身先拍了拍儿子的肩头,才看着李神医说,“还望您能瞧瞧小女究竟患了何疾,可有办法医治?”
睡梦中被人粗鲁拽起来的李神医连衣服也没来得及穿戴整齐,草草地披着一件深衣就被人一把提着上了马,一路急奔至此。
他生气直抖索的眉毛这会儿也被寒风给刮个不剩了,见侯爷这般态度,他点了点头,提着箱子来到床边。
李神医边把脉边捋胡子,片刻收回手,对着侧边上的三人摇了摇头,才不急不慢地说:“此女脉象虚浮,生命体征不稳,我救不了她。”
此话一出,已经快要到定安侯肩头高的姜文州不可置信地出声:“可你不是神医吗?就这样?连方子也开不出?”
“不可无礼!”定安侯沉下脸斥责自己的儿子,“快给李神医道歉。”
姜文州被父亲的威视吓得一愣,略微弯腰,双手举高过头顶,深深拜了一揖,态度诚恳:“小生唐突,先生莫怪。”
李神医恍惚间回忆起不久前,这人是怎么站在月色下,顶着一张俊脸对自己恐吓说:“是我抱着你上马,还是拖着你在马后?神医你怎么选?”
他打了一个寒颤,慌忙说道:“不怪,不怪,犬子说的没错,枉我被称为神医,可面对此疾却无能为力。”
定安侯这两日已经失望过很多次了,当下也只是苦笑道:“叨扰神医了,张管家送人!”
孙氏瘫坐在地上,尽管木板上铺陈着波斯地毯,可她依旧感觉脚底发凉,崩溃的脸色发白。
姜文州刚想蹲下身子去扶母亲,突然听到床上的人开始尖叫。
姜月时脸色发红,手脚不受控制地乱颤,将仅剩的一条被子踢开,喉间是一声声凄厉的叫声。
“哼呜——”尖叫声中伴随着歇嘶压抑恸哭,让人心头发紧。
孙氏也不顾及自己的情绪,起身紧紧抱住女儿,以防她抓伤自己,定安侯则拿过一旁的粗麻绳和姜文州一起捆住她的手脚,三人不动声色间的默契,是背后更为惨厉的事实。
热闹的上元节通宵达旦丝毫没有沉寂的趋势,疲惫不堪的一夜过去,定安侯的小女儿是个疯子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大清早,侯府的仆人都跪在庭院里,上头站着一宿没睡的定安侯,此时的他怒火正在燃烧。
“我供你们吃,供你们穿,还给你们月银,把你们当家人看待,可你们呢,吃着我府里的大米饭,转头揭我们的短,小姐平日里对诸位的好,还换不来一点情分吗?”
定安侯怒吼完这一声,差点站不住,还好张管家及时扶住。
他失望的眼神一一扫过下面跪着的众人,恍若千斤重,压得他们直不起头。
“都驱逐出府吧。”
良久,那道目光消失,唯于空中一声叹息。
张管家狠厉地剐了背后跪着的人一眼,才看向侯府侍卫,示意他们上街将那些还在以讹传讹的人抓起来。
风声是谁走露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今如何遏制越来越离谱的谣言。
可造谣全凭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本来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的事,搁在侯府就不一样了,平民百姓对侯府千金是个疯子的听闻很是感兴趣,那些听话听半句的大爷大娘将这个风声推向顶端。
于是那些在江湖行骗的神棍、道士像闻着味儿的狼,伺机出动了,势必要狠狠宰侯府这只“大肥羊”一顿。
定安侯也是走投无路了,所有的大夫都不能拿出个法子,也不能放任小女这样下去,所以他一一迎接了那些神棍,再次次好颜相待道士。
他心里明白这些人大多数是奔着钱来的,但万一呢,万一谁真的有法子呢。
他总是看着那些神棍在空中乱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