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之苑
得,特令卑职来请示陛下。”
历代帝王增设崶京守备,使得武官名职冗杂。秦衍州上位后精兵简将,重归南北两军,南军由卫尉统领掌帝宫安宁,北军由执金吾统御护皇城平安。
秦衍州听得右眼皮直跳,心道小兔崽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她头疼道:“备马,出宫。”
南风苑的前身是漱玉馆,熹帝以前隶属教坊司管辖。彼时五胡乱华,嬴秦衣冠南渡,馆中乐伎据守故土不愿南下。后来城破敌军入馆寻欢,乐伎们悲愤不已,一曲《秦风·无衣》奏罢,齐齐挥剑自刎于漱玉馆中。
为感念乐伎忠义,后世人在当年漱玉馆的遗址上重建了南风苑。那地方距帝宫不远,仅有一街之隔,是故秦衍州策马长驱不多时便到了南风苑前。
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容华耀朝日,谁能希令颜。
秦衍州未跨槛便听见自家阿媦嚣张高喊道,这破地方藏污纳垢,小娘我为何烧它不得,给我烧,烧完了再建就是,我阿姊有的是钱。
她此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的错,她的错,但凡她多布置些功课舟祉也不至于这般放肆。
南风苑门前的阍人见来了位身披轻裘的年轻娘子,双眸不由一亮,这娘子高坐马背上,玄衣墨发,周身气度飘逸清狂,令人扼腕的是她的容颜平平无奇,否则当有名士之风。
一人一骑,后随两列步兵,大约几十来号人,玄甲耀目如黑云汹涌。
“娘子来得不巧了,今个儿苑里有贵人造访正相斗着呢,您不若改日来瞧?”阍人真心劝道,只当她是巡逻的校尉。
秦衍州似笑非笑,“不了,趁着你家苑子还在的时候,我可得好好逛逛。”
阍人估摸着这位主身份殊然,当下也不再拦她,只问道:“娘子们的宝马可要牵入马厩?”
秦衍州从袖子中探了探没摸到钱,遂取下头顶的发冠交由阍人手中,笑道:“牵吧,劳烦这位小姐了。”
“不敢当,不敢当。”阍人诚惶诚恐道,这里进出的人哪怕再落魄也不是她开罪得起的。
阍人低头看玉冠,它由成色极好的黄玉制成,晶莹剔透质地细腻,足够买下整个马厩了。当再抬首时,那位娘子已转身进门,她的余光只来得及抓到一片衣袂。
“救命啊!”一位花容失色的男子惊呼着扑向秦衍州。
一匕首凌空射来。
秦衍州挥掌合十拍住,怀中无意圈锢着一位郎君。
看这力道与轨迹,若她没接住短刀,现在它恐怕已经插在男子的发髻上了。
她丢了匕首,对面前死死抱着她的男子说道:“公子,可以放开在下吗?”
“我……我……”眼前人四肢无力像条蟒蛇攀附在她身上,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失血的唇上下蠕动着不成字句,面容姣好眼尾略生皱纹,看着三十岁左右。
自秦衍州踏入南风苑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敛息闭气静静地打量她,只见她长身玉立,一袭墨发未束随风飞扬,桃花眼亮若寒芒。
“谁扔的剑。”秦衍州不悦问道,“伤到人怎么办?”
“小娘我准头可足得很。”二楼一位黄衣少女漫不经心回道,但当她看清来人后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唇瓣上下一碰无声唤道:阿姊。
秦衍州推开男子,他身上浓重的脂粉味令她不适。
舟祉的笑容都僵硬了,同幼时一样,每当她在外头闯了祸事,第一个收拾她的不是她的双亲而是她的阿姊。
舟祉翻身下楼,于秦衍州眼前站定,望着她脸上的□□看破不说破:“这位……姐姐怎么来了?”
秦衍州狠狠瞪她一眼道:“陛下听闻小殿下欲当街纵火,特命卑职一探究竟。”
舟祉见阿姊动了怒急忙解释道:“非我蓄意纵火,是这地方低买高卖、逼良为娼宛如魔窟,一把火烧干净了才好。”
“喔?”秦衍州淡淡扫视四周,有身着锦衣华服者,有不衣寸缕者,有凶悍的打手,有纤弱的倌郎,有持刀的官兵,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地上的粉衣男子:“那么,南风苑的鸨公怎么说。”
粉衣男子好不容易收回了被舟祉吓走的三魂七魄,如今再被她冷冷一扫,心肝肺都要自各跳出来了。
他倒地哭泣道:“都是钱货两清,哪里来的逼良为娼啊,纵使是皇亲国戚也不能红口白牙的污蔑人啊……”
他坚称自己做得合法买卖,那些入苑的郎君都自愿签过了死契,反倒是舟祉要强买走他家的魁郎,他不许,事情才发展成现下这般。
秦衍州听得头疼,随手从身旁几案取一个桃子扔到他口中,堵住了他的喋喋不休。
她眸光微沉,转头问舟祉:“殿下?”
舟祉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年轻气盛,听闻老鸨颠倒黑白哪里能忍,气愤道:“你放屁,我今日核对京中田亩时,分明看见你不顾男子意愿强行将他抓入你苑内的地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