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靳远山迷迷糊糊从微颠的车上醒来,车内只有路灯照进来的微光,头疼欲裂,他先是瞪大眼睛,复又眯成一条缝,却如何都没法看清前面开车的人,只通过背影形态判断,大概是个女的,年龄应该不大。
她一身跟夜行衣似的,兜帽罩头,握方向盘的手上戴着十分贴合的黑色皮质手套——俨然是蓄谋已久要绑架他,一点痕迹都不打算留。
他用了几分钟回顾前因,老友重聚,散局后他叫了代驾,车钥匙递出去——再后面就断了。
靳远山被绳子紧紧捆着蜷了整个后座,嘴也被堵住,不知道这女的从哪个大排档桌子上随手摸的油抹布,加上这令人堪忧的频频刹车,简直要吐了!
他在后座哼了几声,开车的女孩微微侧头,不动声色地猛一下加速。
“……”
靳远山没有办法,只好睁大眼睛努力往窗外望,他今天喝了不少酒,加之年龄大血压也高,真快撑不住了。
他一直看着窗外,看着看着,看出了些东西,这是要去,珑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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珑燕花苑。
十年前这一片还全是自建平房,后来经过规划拆迁,拔地而起了十几栋楼,深处还藏了不少独栋别墅。这里地段环境都不错,只不过是个有钱都很难买下来的地方。
坊间传言,珑燕花苑里住的都是一些人偷偷养的金丝雀。
“先生,前面就到了。”
霍易缓缓睁开眼睛,冷冷淡淡地应,“嗯。”
小区保安基本上是凭车认人,因此远远瞧见了,便赶紧开了门。司机也并非头次来,轻车熟路地往地下停车场去。
几分钟后,又一辆车驶来,保安边开门边跟同事感慨:“你说他们天天两头跑,家里那个真就一点不知道?”
同事眯着眼睛等换班,哼哼说:“谁能跟钱过不去呢?”
“那也太能忍了。”
同事翻了个身,“格局大点,那种家庭有几个真心实意,谁还不是各玩各的,你养你的金丝雀,我逗我的小白脸,谁也不靠谁,管那么多干什么?”
“那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同事笑起来,“你刚来不懂,时间长了你就知道,那可太有意思了。”
车子停在了27号。
两层别墅,外面装修十分不起眼,面积应该是整个珑燕最小的一个,大部分窗口都没有灯,只有二楼处有一点光亮。
女孩双手离开方向盘,回过头,她的脸也被遮住,只留一双眼睛,没什么情绪地往后看了一眼。
靳远山挣扎要坐起来,但身上的肉实在又多又松,不但没起来,反而姿势更难受,呜呜呜呜地说话。
女孩伸手拿掉了抹布。
“你他妈到底谁?绑老子干什么?”
女孩冷眼看他一点点挣扎挪蹭坐正,面罩下的嘴唇微微抿着。
靳远山整个人喘得厉害,喉咙里全是“嘶嘶”声。
女孩下车,把靳远山拖了出来。
靳远山嘴上骂骂咧咧,内心却暗暗吃惊,就他这个体格,一般人想动他都得掂量掂量,这女的一手就给他拖出去了?他脑子里隐隐闪过什么,但年轻时候的聪明才智早就替换成酒肉脂肪,太久远的记忆总是滑不留手,抓也抓不到。
“进去。”
“……”
这女的什么时候撬开的门锁?
27号是靳远山的亡妻郑女士许多年前买下来的,因为这房子里曾经养了只靳远山的金丝雀。
靳远山是海洲富商,富一代,年轻时吃过不少苦,所以他这人爱玩,却也只比铁公鸡强一点,别人房子都是买的,27号是他租的,钱给的没有珑燕其他人多,人嘛也不大持久,长此以往,大概那位外室也觉得跟着他没什么实惠,于是就主动找到郑女士坦白。
后来这只金丝雀飞到了离海洲远远的陆东,偶尔喝多了,嘴里常会漏出一星半点秘密往事,最脍炙人口的,就是姓靳的老王八蛋抠抠搜搜,给的钱还没有他老婆的零头多!
所以郑女士买下这里,也有警告的意思,只可惜靳远山自诩浪子,说自己天生就是要在女人堆里打滚的,视警告于无物,甚至变本加厉。郑女士在这场婚姻里活得实在憋屈,某年某月某日,她的恋爱脑突然醒悟,但也太晚了,不堪重负的她终于在卧室里完成自我解脱,扔掉了所有累赘。
他们的儿子靳建文在郑女士过世后彻底放飞自我,一方面是长期生活在这种家庭中,他自己的精神状况堪忧,另一方面也是在报复他爹。他小妈靠着过人的手段将靳远山这位浪子收拾服帖,又与靳建文一拍即合,两年前将靳远山送了进去。
不如意的是只有两年,而他俩手伸不到那么长,不然哪可能还让他活着出来呢?
靳远山一直拒绝相信自己的种竟然是这么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在里面改造两年,靳建文时不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