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初诣(上)
,被纠之森环绕、面积相对较小的下鸭神社人流量远不及它们,但也足够热闹。
此时,通往神社的长长参道上已经遍布人影。人们或着传统的正装和服,或着保暖方便的现代服饰,行走在被树上挂着众多的纸灯笼照亮前路的参道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一派喜色,参道起点附近的河合神社门口则已经排起了较长的队伍——大多是年轻的女性,但也能在其中偶尔看见男性的身影。
而在参道旁的一棵树下,直子一眼便看到了加茂绵。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而在由人群汇聚的人海里,有的人如水滴般毫不起眼,但也有人如海中明珠,一旦浮现,便流露皎皎光华,轻易地与他人区分开来。
尚且年幼的男孩站在树下,头顶的纸灯笼里泻出白玉般纯净的光晕,照亮了他墨绿的和服羽织与松竹般挺直的身影,也照亮了他白皙的脸。他四周人流如织,但人们不约而同地绕过了被灯笼照亮的那片区域,在他身周形成了半径一米的空白。被人群有意无意隔绝的男孩则只是微微抬头,看着上方随风摇晃的枝叶,垂落的影子在他表情寡淡的面容上荡起了细微的弧度,又在他注意到走近的来人时割破金瞳,碎金的光影便轻轻晃悠着倾落一地。
“新年好,直子。”加茂绵那一如既往平静的态度让直子感到了安定,她穿过人群走近,也向他道上问候:“新年好,绵君……咦?”
在加茂绵面前站定时,直子的表情忽然微妙地变了一下。她隐在和服袖中的右手手指微蜷,一种奇特的微弱感觉让她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血……”直子知道,这是自伽蓝之塔内传来的动静,是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
瘟疫神醒了。但是现在?
直子的异样瞬间引起了加茂绵的注意。他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周围,没有发现可能的危险,同时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不。”直子心中一直存在的猜测因为瘟疫神的突然苏醒再次开始鼓动,她伸手拽住了加茂绵的衣袖,拉着他往参道旁的森林里又走了几步,在灯光隐约能照见但没什么人聚集的地方停了下来。
加茂绵没有反抗,随着直子走到了僻静处。在直子停下后,他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等待她的解释。
直子沉默了几秒,抬起右手,作出了蛇之手影。
暗夜之中,体型迷你的细长小白蛇缠绕上了女孩的手指,鸽血红的眼睛在出现的那一刻已经锁定了旁边的加茂绵,猛地探出头,张开嘴就要恶狠狠地咬下去——然后被直子按住了脑袋,动弹不得。
加茂绵没有动。他垂眸看了一秒被直子按住的小白蛇,由于那除了体型外没有任何变化的外表,他也立刻认出了这在一个多月前与他在京都郊外发生了惨烈战斗的对象——“瘟疫神。”
他那平淡到仿佛在蔑视的语气似乎更加激怒了小白蛇,感受到手下挣扎的力度加大,直子赶紧把她又收回了影子里。看着小白蛇消失在直子被暗影笼罩的手心,加茂绵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如你所见,她现在是我的式神了。”直子苦笑一声,张开空荡荡的右手示意。
“你没事就好。”加茂绵则点了点头,“我猜你应该受了很严重的伤,但你家里一直不肯透露你的情况,我也不方便上门拜访。”
“现在你身上没有血腥气,这样很好。”作为赤血操术的拥有者,加茂绵对他人身上的血的气味也很敏感,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伤口。
直子已经逐渐懂得了他的话语中不曾说出的那些意思,她收回手,微笑起来。
“谢谢你的关心,绵君。之前我和兄长在东京时遇到了再度开始孕育的她,为了解决麻烦确实受了些伤。”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那是由加茂绵送给她的咒具,祷天。
“我还有一点在意的问题。”直子示意加茂绵去看那把匕首,“在我和她撞见时,她立刻放弃了攻击率先对她造成伤害的人,转而来攻击我。刚才见到你时,她也突然从沉睡中惊醒,对你表现出了敌意。我想了一下,有了一点猜测。冒昧问一下,在我之前,这把刀的主人是……?”
加茂绵忽然沉默了。直子没有催促,耐心等待着他的回应。一秒、两秒……他低声回答道:“是我。在我回到加茂家前,我在工作时一直使用它作为武器。”
直子:……我就知道。
直子面上还维持着微笑,心里已经被省略号占据。
看来她之前的想法没错,瘟疫神之所以会攻击她,就是因为她身上的这把匕首。在瘟疫神突然惊醒并说出同样的那个字时,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应当八九不离十了。
在直子第一次被瘟疫神反常袭击时,她就对着直子说出了“血”这个字。直子不觉得自己的血有什么特别,而一提到血,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操控血液的专家——尤其是考虑到瘟疫神正是因为加茂绵和(已经死掉了的)其他术师被迫中断孕育过程并逃离了京都,重伤了彼此的两者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