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苏叶也是会骑马的,谈不上御射之术,赶路是没问题的,只是不知怎的,此刻身后之人环过她握着缰绳,随着马蹄咯噔颠簸,身后隐隐飘散着一股略带辛凉的香气,是什么花香吗?她竟有些头晕气短,莫不是“晕马”了。
纪浔感觉怀中之人似是绷着背,脖颈也一直吃着劲儿,留下细细成股的汗珠,心生趣味,两腿夹紧马腹,猛地提速。身前人本就吃力,此时因着前驱之力,结结实实地落靠在了他胸口,发丝蹭过他下巴,怪惹人痒的。
苏叶后来一路都在想,回去还是搭恒勉的马吧。不知不觉,几人已到了地方,纪浔翻身下马,又回手去搀苏叶的胳膊。苏叶却没应,只扶着佩鞍下了马。
城北的土地庙,说是庙,其实只有一间破落的屋子,楣上结了蛛网,庙内除了一尊土地像慈眉善目翘着嘴乐,便再无生气可言。
几人分散着各处翻查,项恒勉在神像身后找到了一丛熄灭的火堆和两只碗。苏叶上前查看,火堆是反复加柴燃过的,看样子荀老头在这里住了段时日。纪盼也拿起碗闻了闻,随即捏着鼻子道:“里面乘的是酒,还温乎的,这老头都逃命了还有闲情煮酒。”
纪浔凝神,“人没走远,我们去周围找找看。”见众人转身欲行动,他便一把拉过苏叶,补了句“盼盼和项侍卫都功夫了得,苏兄与在下皆是质弱力疏,便一起行动吧,也好有个照应。”
苏叶应允,如若歹人此时也在找荀老头,保不齐附近会有危险,一起行动确实是好主意,二人便出了土地庙,在附近的荒林里寻觅起来。
终于,在离土地庙两百米外的一颗歪脖柳树下,纪浔和苏叶发现了被捆住的荀老头。“人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纪浔?”苏叶蹲下检查了一番,却见纪浔站在五步之外,并未做出反应。
纪浔只沉默半晌,厉声道:“别躲了,出来吧。”
随即,从附近的树干后,缓缓走出了三个蒙面黑衣人,此时夜幕已至,苏叶看不清来人,只道是来者不善,连忙将昏迷的荀老头护在身后。
“你们早就发现我们了,用这老汉作饵,引我们过来,有什么目的?”纪浔和三个黑衣人对峙着,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缓缓反握了手中折扇。
黑衣人对纪浔的问话置若罔闻,没有应声,脚步却不停,夜幕下,横刀闪着寒光朝苏叶她们逼近。
林中只余踩着枯草的脚步声簌簌作响,只见青色的刀光在空中划出一弧,打破了良久的沉寂,两个黑衣人左右夹击,挥刀向纪浔劈去,另一人则伺机奔向苏叶一侧,苏叶躲避不及,寒刃即刻闪到眼前,却见身后一柄长刀飞过,稳稳地击中朝着苏叶劈下来的刀身,两柄利刃交锋,黑衣人被弹开,而苏叶抬头,只见项恒勉旋身接住回落的刀,横在苏叶与歹人之间,沉声道:“公子当心。”
另一边,纪盼也赶到,她从腰间抽出绣鸢软鞭朝纪浔身旁的两个黑衣人挥去,二人则提刀格挡,霎时间,鞭影和寒光上下翻飞,相击作响,“就凭你们几个,也敢偷袭我哥嫂!”,纪浔趁机闪到一侧,纪盼则一个空翻,用腰身带动软鞭,一时间银蛇飞舞,着实令苏叶眼花缭乱。
黑衣人见突袭不成,便欲逃跑,项恒勉和纪盼二人紧随其后,纪浔则来到苏叶身旁,为荀老头松绑。二人低头解绳子时,突然头顶枝叶微颤,一个蒙面之人举刀俯冲刺来,竟是还有第四人!
纪浔一个旋身,搂着苏叶朝一侧滚去,堪堪闪过突袭,却怎料黑衣人只是佯攻,并未跟来,而是径直朝荀老头刺去。等纪浔起身回护,已为时过晚,荀老头胸口由横刀贯穿,此刻血流不止,而黑衣人也倒在一旁,没了声息。
等苏叶起身跑过去,纪浔正蹲着查看荀老头,身后纪盼和项恒勉也赶了回来。
“都自戕了,只是为了把我们引开。”项恒勉叹道。纪浔也摇了摇头,起身沉声道:“都是死士,没留下一点线索,荀老头也没气了,回去吧。”
几人回程,皆是一言不发。苏叶和纪浔同乘一马,也没了之前胡思乱想的心情,只默默考虑着下一步的打算。
纪浔本想将苏叶直接送回苏府,临近东市口,却见苏府的马车已在此候着,几人勒马,佩兰连忙上前扶苏叶下马,“刑司稽查通宝坊一事的始末,老爷已经听说了,知您又去了城外,便让奴婢等人在这儿候着,接您回去。”说罢便掀开车帘,“公子,快上车吧,老爷很担心。”
苏叶转身看向纪浔,却见对方也早已下马,抬手欲将缰绳递给一个小厮,“那就劳烦苏府的诸位替在下归还王主事的马。”
苏叶却上前接过缰绳,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我们下一步的打算,你意下如何?”
夜色渐深,纪浔回望,眼前人眉头微蹙,一汪桃花眼在坊肆的灯火下显得担忧而又热切,他心下一动,微微俯身凑近,“哦?什么时候已成‘我们’了?”纪浔说着,低声一笑,抚上苏叶的肩头,一贯的温声含情,“既是没查出东西,那便今朝有酒今朝醉,苏小兄弟,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