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落蟠桃
练剑人剑已乱。
苦海临川,月老祠旁,多情人种下多情果。
多情果果未生。
“扑通”刚成熟不久的桃终是遭了剑气的“暗算”,抖落了残叶掉进了妄荼川。
河上漂着的桃子被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捞起。
玉眠闭上眼睛,用脸轻轻地碰了碰它,连带着尚显苍白的脸颊都沾上了丝丝水汽。
她的眼睛里不再是滔天的苦海,第一次映进了其他的颜色。
玉眠舍不得吃,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大石头上,躺着看,坐着看,站着还看。好像每多看一眼,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工作也变得有盼头起来。
“在看什么?”不怒自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惊得玉眠打了个哆嗦,手中的杯盏差点儿应声摔地,她不想回头,却不敢不回头,只是在转身时悄悄地挪动位置挡住了那枚朱桃。
玉眠行了个礼,故作镇定:“没看什么,累了喝口茶歇歇。”
“呵,你们一个个都大了,越来越不服从管教,总自以为能够瞒得住什么。”天父的袖摆狠狠地甩到了玉眠脸上,再柔软的布料使上了劲也能抽得人生疼。
玉眠捂着自己的左脸,跪地磕头不语。
火辣辣的刺痛一下子让她变得清醒无比,她知道的,这才是她的现实。
“我一直认为你比你哥哥听话,才把看守妄荼川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了你。”天父走到石头边,拿起了那枚桃子,用力捏烂了它,“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桃子说没就没,连渣都不剩。
如理早就料到了天父看到这些“多余”的东西会不喜,给玉眠在四合院周围设了结界,谁都不防,专防这位历来严苛的“父亲”。
唯一在结界外的,也只有这枚桃了。
“有谁来过?”
“没人来过。”
“有谁来过?”
“没人……”
“你大可以说是你哥哥送给你的,如此说来,我便不会再深究。只是,你终究不愿让他背这莫须有的‘罪名’,真是好一段令人感动的兄妹情。”天父说着鼓起了掌,眼底尽是讽刺。
玉眠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刺破了掌心:“前几日风大,把对岸的桃子吹落了,我瞧着这桃儿与我有缘便给捡了回来。”
天父将信将疑。
如理听闻天父到了妄荼川,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赶了过去。
“你来得正好。早跟你说过不要老是来打扰你妹妹工作,这是一点儿也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言语间的不满已经显而易见。
“那你来说说,你妹妹这桃子是哪儿来的?”
如理摇了摇扇子,先是假装着回忆了一番继而好像真的想起了是有这么回事,潇洒地扯了个谎:“我看妹妹喜欢,给她带来的。”
说完一看天父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应该是说错话了。
玉眠对着他微微摇头,意思是无论怎么样她都无所谓,要打要骂她都接受。
“从今以后,谁都不准再踏入河界。”说完这句话,天父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理摇扇子的手顿时停住,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玉眠。
玉眠低着头,声音小得几乎要听不见:“最近妄荼川的工作越来越繁忙,是不能再分心了。”
如理看不见玉眠的眼睛,却看见了在地上氤氲开的水迹。
那一天,天父沿着河界设下了七重封印。
“如理吾儿,你如果再不从妄荼川出来,休怪为父无情。”
这是最后的通牒。
妄荼川就像是在天界消失了一样,谁都知道它就在那儿,但谁都看不见它。众人也不敢轻易地向如理提起那个名字,每当不小心说起时,天君的心情就会变得极度失落。
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
封印是黑色的,玉眠眼中外面的世界就成了黑色。她不知道是否还有人在对面的桃林练剑,她也不知道今天天界又派了哪位神君下凡除魔。
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神君,那只小家伙怎么不见了?”快雪向容隐君身后望了望,没有再看到那个熟悉的屁颠屁颠的身影。
容隐脚下的步伐难得有些慌乱,不过马上就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嗯。”
“是不是它已经找到了它的主人?”快雪乐观地猜测道,“那它可千万不能忘记在我们这儿蹭吃蹭喝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