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翌日下午,江宴收到宫中线人传来的消息——陛下已回宫,他立刻带着从托勒接来的证人进宫入宣政殿求见皇帝。
然而还未走至宣政殿,在一条青石砖小路上,他便碰见了迎面向他走来的卢寅忠。
卢寅忠终于卸下了伪装,毫不掩饰地用恶寒审视的目光肆意在江宴身旁的托勒证人身上打量。
托勒证人被卢寅忠眸中杀意四散的神色吓得连连后退,江宴立刻将他护在了自己身后,用犀利的目光反击卢寅忠,眸中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江宴半句话都不想同面前这个弑母仇人讲,他同白及一前一后护着托勒证人便要继续向宣政殿走去。
身后传来卢寅忠不疾不徐的声音:“听闻你很喜欢谢衍那个小女儿?”
江宴顿时止住了脚步,心中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说,以她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在大剂量的曼陀罗毒下坚持半个时辰?”卢寅忠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幽幽传来,让江宴心中猛然又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寒恐慌。
江宴很快平复好自己心中的慌乱,强装镇定道:“府中都是我的亲信,你没机会给她下毒。”
卢寅忠却突然在他身后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断断续续令人恶寒的笑声一点点,将江宴心中对谢扶桑脆弱敏感的心理防线逐渐击破。
“是吗?她的心很软,比你母亲还要心软,我无法命人向江府投毒,可若是下毒之人是她自己请进去的呢?”
江宴面上强装镇定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疾步上前,一把攥住卢寅忠的领子,怒吼道:“你把她怎么了?!”
卢寅忠的脸因窒息感被勒的涨红了起来,偏他依旧丝毫不慌,仍旧在低低地笑,间杂几声重咳,令闻者毛骨悚然。
江宴耐心告罄,见他不肯言语,一脚将他狠狠踹在了地上。
卢寅忠倒在地上,嘴角瞬间渗出血来,他毫不在意地轻轻揩去,嘴角仍旧保持着淡淡的弧度,目光阴冷如暗沟里的毒蛇紧紧盯着江宴。
江宴怒骂了他一句,随后朝白及大声吩咐道:“带着证人去宣政殿,护好证人!”
话音未落,江宴快速朝宫门跑去。
卢寅忠此人犹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江黎照顾了他那么多年,都没能唤回他心中的一丝善意。
他如今穷途末路,对待谢扶桑自然更不会手下留情了,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将江宴猛烈跳动的心也吹凉了几分。
他太怕了,他怕谢扶桑如同江黎一般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怕自己会再一次永远失去心中最在意的人。
——
朱雀门口。
一名身披天青色披风的白皙秀丽女子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帕子喃喃自语。
江宴顿时止住了脚步。
对面的女子显然没瞧见他,一直在低头沉思着什么,两条秀眉微蹙,漫不经心地朝他这边走来。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地;朝色朦胧雾浓浓,错将草地认成崖;自古君王多薄性,最是无情帝王家;红颜未老恩先断,叶公好龙方是真。”
谢扶桑看着手帕上的字迹,喃喃道:“卢小姐素日喜读诗书,为何在手帕上绣上这样一首平仄不调,前语不接后句的诗。”
谢扶桑觉得解读这首诗,对她来说实在有些烧脑。
她正要收起帕子快步去找江宴,还未抬起头,便突然被人紧紧拥住了,鼻息间传来了一丝淡淡的木兰花香,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未抬头看来人的神情,也能感受到身前的男子此刻从心底向外逸散出的恐慌,他似乎连体温都比素日低了许多,谢扶桑被他这副模样惊得怔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后,她轻轻回抱住了江宴,柔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事情可办成了?陛下可有惩治卢寅忠?”
身前高大的男子紧紧拥着她,略弯腰垂头将脸埋在她脖颈间,一言不发。
谢扶桑从未见过他如此这般,像是被人卸去了浑身力量一样。
江宴不知拥了她多久,心中的虚无慌张感终于褪去,只是眼底依旧泛着微红,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昨夜在暗室内看守证人时没有休息好。
他拉开两人的距离,仔细端详着她的面色,询问道:“你今日在府中可见了外人?可有服用什么东西?身体是否有不适?”
谢扶桑面上露出星星点点的惊讶,“凌霄这么快就传给你消息了?”
——
一个时辰前,江府。
凌霄拦住了想要入江府见谢扶桑的卢文珺。
“夫人今日不见客,还请卢小姐回去吧。”
卢文珺看了一眼天色,面上隐隐有了些焦急,“还请凌侍卫向江夫人通报一声,她会见我的。”
凌霄知道这几日江宴都在忙些什么,自然也能猜到卢文珺此番的来意,他并未有进去通传的意思,只是继续坚持:“夫人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