怏怏不乐
苏澄跃只平静地凝视着陆承远。
四目相对,却生不出一点儿旖旎念头。
苏澄跃这样的神情莫名叫陆承远觉得,她似乎是厌倦了这场“游戏”。
——苏澄跃确实有些玩腻了,一天到晚和人打交道、拌嘴,即便是说赢了又怎样?一扭头她还是要跳自己跟前来舞。
她行走江湖的时候,若是与人起了争端,打一架便好。打完一笑泯恩仇,保管叫人心服口服。
可是在这里,你亲自动手打人是下流;要打人,你还得找个天衣无缝的理由,打完了人家嘴上讨饶,心里照旧骂你;要是理由没找好,还会引着更多人对你口诛笔伐。
真是没劲透了。
不过这场“游戏”里自然也有趣味的事情。
只是……苏澄跃明白过来,自己是绝不能陷进去的,陷在这样的深宅大院里,依靠着对方情爱而活,她会疯了的。
这时候苏澄跃又生出几分退意——这可不像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她收回目光,却也明白自己暂且走不了。
哪里有成婚后第三天就“暴毙”的新娘子?陆承远是病秧子还是她是病秧子?
平日里苏澄跃也不会这样多情绪的,她一向不爱将事情往心里去。
苏澄跃心下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只心道:都怪那王婆子!
陆承远见苏澄跃先收回视线,只是观她神色依旧。
他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忽然开口问:“你身体好些了吗?”
这话出口,陆承远手指微紧——过于急切。
他不动声色敛眉思索——这个问题早些、晚些问都可以,偏偏不适合在这里问。
在这样一个情境下说出来,不像是发自内心的关切,倒更像是转移话题的借口。
陆承远暗暗皱眉,对于凡事周密安排的他而言,这样的举动十分冲动、不妥。
不过苏澄跃并没有在意这种细节。
“什么?”苏澄跃懒洋洋问道。
陆承远将心中的另一番较量暂且放下,面带关切道:“我观娘子神思不属,可是昨夜劳累,身体不适?”
“陆承远”不该知道什么内力不内力的事情,他顶多就是个练过几年武的世家公子,所以他用词时也十分谨慎。
“唔。”苏澄跃换了个姿势,倚靠着马车的窗棂上,双眼耷拉着,随口道:“是吧,有点累。”
他瞧苏澄跃斜靠在窗边,与自己隔了十万八千里,这会儿已经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这句话本是在餐桌上便欲出口,只是苏澄跃先行一步,他又不想令其发现主屋里的新榻。
后边冒出些事端,这关切之语便被压到现在。
在一个双方无言以对的时候,被自己匆忙拿出来寻作话头。
陆承远亦闭了闭眼,将纷杂的思绪梳理妥当后,再度睁眼。
他轻声道:“窗棂硬质,恐睡不安稳,不如靠过来?”
苏澄跃只是浅眠,他开口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听见他的话,苏澄跃略略坐正,却没有要依靠的意思。
她正要回复陆承远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永安侯府到了。
对,没错,就是这么近。
王都中的勋贵世家本就大多住在北坊。
当年永安侯和陆家定下婚约,除却官场上的联系外,两家离得近也是一大原因。
顾嫣是永安侯夫人的宝贝疙瘩,恨不得招婿在家,便是嫁到坊外去在永安侯夫人眼中都是属于远嫁。
——不过她现在和苏澄玉远走高飞,那却是切切实实的“远嫁”了。
马车停下时,车上的二人皆看向门口。
不知心里是什么想法、那未尽的话题又是什么样的结果
可不管心里怎么想,到了就是到了,总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陆承远起身先行一步,下了马车后又旋身向苏澄跃伸出手来。
苏澄跃目光定在他的掌心上,又抬眼看向侯府门口前来相迎的同辈与奴仆。
她面无表情地搭着陆承远的手走下马车。
只是下来后苏澄跃当即抽手而去。
陆承远面不改色,将手拢回袖中,微微合并的手掌上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这大门口乌压压一片人,侯夫人是将苏澄跃视作顾嫣安排的排场,只可惜这些人里苏澄跃就认识一个顾琏,还是昨儿“不打不相识”的结果。
只能怪顾琏实在倒霉。
苏澄跃径直上前问顾琏:“这些日子可有认真学习?”
顾琏也不知道长姐这是怎么回事,不跟闺中姐妹寒暄、不校考兄长的学业,反倒来关切自己。
他疑心“顾嫣”是不是还惦记着自己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