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枝在身边,她怕是连片刻都呆不住。
两人不参与,但不代表别人不会主动找来。
乐声飞扬间,偏有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李姐姐……呀!这是谁家的姑娘,瞎子也能来选后妃吗?”
言语中并无什么恶意,更多的是不解与好奇。李衡音一抬头,就见几位衣着华美,裙裾飘逸的女子相继走来。
“真是没完没了了。”南枝小声嘟囔了句,转过身把整个人挂在阑干上,仗着眼盲直接忽视她们,将问题丢给衡音去解决。
李衡音不负所望的直起腰背,端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对众人笑言:“这是什么偏见的话?君上可没规定眼盲者不得参宴。”
她不但是丞相之女,更有可能是未来君后的人选,众女不但不敢得罪,还要忝着脸来巴结。
先前说话的那个姑娘闻言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南枝一圈,又问:“李姐姐,敢问这位是哪家府上的贵女?”
她父亲官衔不高,没有机会入学宫读书,自然也认不得南枝,不过一个盲女能参宴,还和李相爷家的女儿交好,实在是叫人惊奇又羡慕。
李衡音坐的端端正正,礼数周道的颔首,言笑随意道:“哦?她呀,算不得什么贵女,小野丫头一个。”
“野丫头也能来吗?”
李衡音还是堆着假笑,连嘴角都笑僵了,可父亲说过外人面前礼数务必周道,万不可叫李府丢了人,所以她才在旁人议论南枝时忍了一肚子火没发作。
“琙王殿下捡回来养大的,野是野点,但王爷身份在那,大概是能来的吧,你说呢?”
问题抛回,那女子脸上的笑意僵住。
因李衡音的一句话,数道目光再次落在了南枝的身上,纷纷打量起这位貌美却眼盲的姑娘,好奇又艳羡。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即便看不见,南枝也能感受到那些目光停在自己身上。
好几个仰慕殿下风采的姑娘们脸上满是兴奋,一双双眼睛印着灯火泛着光。
“哇!快看那河边上有人在送灯。”
气氛将要凝滞时,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簇拥着的人流顺势走到不远的小湖边,上了湖上的小桥。
莲花小船托着烛火,烛火下用蜡块压着张小笺,写满了字,湖中有未知的暗流,偶尔将几艘莲花小船卷入了水底,桥上便响起几声错落的叹息。那侥幸躲过了暗流的,便被放灯的宫人用钩子挑了起来,重新送往河中。
月辉洒在这一片湖光水色之上,波光粼粼,远远看去,数盏花灯破水而行,好像镶嵌在红色宫墙中的一颗颗朱玉宝石
“啊!这是文魁的诗,我读过他的文章!”
眼尖的姑娘瞧见了小笺上的诗句,开始朗声念出来。
“君上如今是越来越重视官员的选拔,竟然命人将江横的诗赋写在了船灯上供人赏读!”
“听说那个文魁一表人才,不像武魁,五大三粗的,糙的很!”
“岂止啊!我还听说这个少年文臣至今未娶亲呢!”
姑娘们兴奋的聚在一起,早已将刚才同样令她们脸红心跳的君上和琙王抛诸脑后。
喧闹声,哄笑声,叹息声混在一起。灯火辉映着,远远的琴声叮咚的弹着。
李衡音扶着南枝站在人群的最末端,看那送灯的宫人手中长钩往湖中一送,又拉回只绯红纸船。抽了那压在烛下的纸笺,掰开上面冷却了的烛蜡,将它们燃起放到了新的纸船上,重新送入河中。
她低头在南枝耳边轻轻念着那上面的诗,南枝沉吟着,时不时的抬头点评了两句。李衡音念了几首,开始认真的打量着身边的人,浏览了人群一圈后,有些奇怪道:“那个讨人厌的叶瑜竟然没有来?”
南枝笑开:“不来正好,一会宴上还能多吃几口菜。”
“也是,她要是来了……南枝?”话说一半,李衡音忽然捏了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王爷呢?她不会是去找王爷了吧?”
南枝闻言微怔,二话不说,提起裙摆就转身往回走。
完了,刚才走的太着急,把楚烨一个人扔在那,连声招呼都没打。更过分的是,这么久过去,耳边听到了不少关于他的议论,竟还是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她拨开人群,走到桥下,走向岸边。
不远处,有几个姑娘见她走来,捂着嘴不怀好意的笑。
“沈姐姐,你瞧,那个眼睛瞧不见的野丫头朝这儿来了。”
“说起来,一个孤女竟能住到琙王府去,连李家姐姐都愿意和她做朋友,也不知道凭什么。”
“还能凭什么?人家有本事,有手段呗,都好好学学,学会了还怕得不到君上的青睐吗?”
…… ……
怨气难平的声音在南枝走近时自觉停止,几人相互打了个眼色,然后故意伸出了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