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婢这就去。”
不出一会儿,碧螺便出来要引她去见皇后。
“皇后娘娘,我母亲的事,您知道多少?”阿玿也不顾什么礼节了,在她母亲的事情面前,她控制不住自己。幸好皇后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你都知道什么了?”皇后心想闲来无事,陪她聊一会儿也无妨。
“我母亲害了阮氏的孩子,阮氏杀了我母亲,此事可是真?而我也听说,皇后娘娘您也与之有关?可否让阿玿知道,您在这件事中是扮演了什么个角色?”
皇后笑道:“本宫?本宫助纣为虐,算是个帮凶吧。”她毫不在意阿玿的看法。
“多谢皇后娘娘坦诚相告,”她不知该不该听下去,脱口而出,“臣女告退。”
皇后却又开口道:“当年我还是个相信真情的人,所以你姨母进宫夺了陛下心的时候我很是不甘心,即使我同他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我还是忍不住将我自己失去的幸福怪罪到淳贵妃身上,所以在我知道你母亲介入了你父亲同阮氏,扮演了淳贵妃在我和陛下间的角色时,我将愤怒与不甘宣泄到了你母亲身上。阮氏进宫求我替她隐瞒,我答应了。在宫中这么多年,你知道的,这种事情本就没有对错,只有输赢。而我与阮氏确实早就相识,那年她进宫陪伴未婚夫婿科考,我在医馆认识的她,只是那时我并不知道她那未婚夫婿便是许隆。就这些,你都知道了便走吧。”
阿玿从昨夜开始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她是那么厌恶勾心斗角,可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勾心斗角,连她自己的母亲也将未出世孩子的性命视作草芥。她寻求那么久的真相竟是这样不堪,她从小开始疑惑母亲死得蹊跷,这两日一下全知道了。
三岁进宫,她迷茫,可是姨母告诉她要好好给太子伴读,她懵懂,可是照做了;在后宫十年,姨母一步步教她面对后宫的算计,她反感,可是被迫自保,被后宫妃嫔逼迫,也被姨母逼迫;她要离宫时,姨母要她自己查清对于母亲之死的疑惑,她为着自己的内心拼命去查了,如今她该做些什么?她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走?
她浑浑噩噩地自己一步一步走出宫,不知道该去哪儿,出了宫门便晃悠到了大街上,到处人声鼎沸,可她像是和周遭的一切隔了层厚厚的镜子,想伸手去触碰的时候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冰凉、闭塞。
“阿玿,你要去哪里?”
有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这是谁?她木然地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阿玿,你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应该回去好好休息。”那人又关切道。
阿玿敷衍地点了点头,继续向前漫无目的地走。
那人无奈摇了摇头,这模样真是太不对劲了,他硬是将阿玿带到了附近的茶楼,强迫她坐下。
“有什么事说出来吧,你不说,我今日便不让你走了。”潘太师拧着眉同她较劲道。
阿玿不愿说,一个劲地摇头。
太师又道:“我写信给太子也行,叫他来劝你。”
僵持了许久,心中实在郁结,便将对面这人当成了宋添锦,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脑子很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不想面对尚书府,不想面对姨母,就想一个人,永远一个人,再也不要跟任何人有联系。我恨宫里的一切,我恨尚书府的一切,我觉得肮脏,人肮脏,感情也肮脏,所有的事情都肮脏。”
“我知道,你所经历的一切,从宫中,到尚书府,所有事情都违背了你的本性。你读的那些圣贤书也教的是正直的为人处事,教的是君子之道,每一页都与你走的每一步背道而驰,这对读书人来说是莫大的劫难。如何将自己的认知融入与之相反的现实?”
阿玿也说不准,可是好像这么想确实能舒缓一些。
“你不用太过担心。”潘太师微笑道,“就是我也没有完全适应。你不要去理会那些太大的想法,什么道义,什么污秽,想象这些都不存在。你想做什么你就去做,你认为什么是对的那它就是对的,单纯地凭自己的直觉便好。
此外吃好、睡好、休息好,闲时读两本书,或是画画、习字、下棋、弹琴、做些女工绣品、骑马、射箭,都好。旁人做了什么都与你无关,无论那人与你关系亲疏远近,你们是不同的人,谁也代表不了谁。
你在宫中时应付后宫纷乱做的那些我不认为有什么是出格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人扰你你也别自扰,想不明白的事就先放着,也许这可以称之为逃避,可被动的事情太多了,万事本就杂乱,偶尔逃避也无妨,你要寻找的是自己的大道,顺从内心。”
太师说完给阿玿递了盏茶,阿玿没有刻意去嗅便感受到了浓浓的水仙茶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