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也是骑虎难下吗?”
杨侧妃冷笑一声不语。独孤夫人不理她,自顾自地说道:“这两年你阿兄也是如履薄冰,我时常担心他哪天就回不来了,你看我的头发都白了好些,你阿兄也是肩负着杨氏合族人的荣辱生死,一步踏错也是万劫不复。你也是姓杨的,是不是也要体谅下你阿兄?”越说语气越来越不满。
杨侧妃心中悲苦,自己的父亲是庶子,生来就是伯父的陪衬,以保护服从伯父为使命,而父亲也终于宿命般地完成了他的使命,为保护伯父而死,只留下幼女病妻。
她仿佛能看到病重的母亲倚门盼望父亲的孤零身影,可是最后,她盼回来的却是父亲的棺材。她们不知道该去怪谁。
世家门阀大都是这样,庶子生来就不如嫡子光耀,受重视,想出头就得拿命去填尸山血海。翻过去了蹚过去了,单立门庭有望,越不过去就变成祖宗祠堂里一块冰冷的牌位。
父亲死后,母亲忧伤成疾,不到一年就丢下她走了。许多年后,伯父回乡祭祖,看见了她,念及庶弟的一份救护情,才将她带回了长安。
她从小就听族长说伯父和大堂兄就是杨氏的顶梁柱,伯父和大堂兄对她来说就是天一样的存在。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乡下来的穷亲戚,虽然是伯父和堂兄家里,但是一点归属感都没有。直到遇见代王,她那拘谨慎微的心态奇妙地放松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代王是一个心地软和的人。
后来,她果然在代王府过得很不错。代王府人口简单,代王于女色上又不上心,后院纷争也不多,她是很满意定王和在代王府的生活的。
到代王府后,代王也不会跟她提起皇室和大堂兄的齟齬,她在代王府一直安安乐乐的,她甚至还很感激伯父和大堂兄把她许给了代王的。可是仿佛一场噩梦来袭,大堂兄让她失去了丈夫和儿子。她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到了图穷而匕见的时候呢?
她想不通,但是做不到不怨,尤其是代王才走了几个月,独孤夫人就曾暗示要为她另择夫婿。
杨侧妃面无表情地看着独孤夫人,说:“我还不够体谅吗?还不够听你们的话吗?阿嫂,你忘了,我刚从老家到长安来的时候,乡下柴禾妞什么都不懂,阿嫂你让教养嬷嬷教我礼仪规矩,其中就有“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没了父亲,你和阿兄为我物色了我家殿下,我听阿兄的,嫁了我家殿下,现在我夫我子俱已亡,难道我余生追念他们都不行?我孝期都还没过,你们就要我笑脸迎人?”
杨侧妃心中愤怒,杀了别人的夫和子,还要别人谢恩不成?
独孤夫人被她顶得心头火起,再好的涵养也绷不住了,她的声音还是很平和,却不咸不淡充满了讽意:“阿妹,如果宇文达没有谋逆,将来和他一起合葬的是李氏,守不守的,说起来也没意思,对不对?”
菱歌听到父王的名字,更加伤心,她将脸埋入杨侧妃怀里,杨侧妃看不到她哭,但感觉到她的小身子一抖一抖的,不禁更是鼻酸。
杨侧妃搂住菱歌喘了几口气,愤怒地喊道:“谋逆不谋逆,还不是相国大人说了算!就算我不能和他一起合葬又怎样?他还是我的殿下,永远是我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