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Noble可真是厉害呀。”池也这么说道。

如果Jesse看到他，可能会觉得有点眼熟。先前人贩子那一遭中，池也正是被抓走的小孩之一。

池也眼睛不大，除此以外的另一特点就是有一圈雀斑均匀地布在唇周。

他是家里少有的用日文名的小孩，Little Asia的主流还是英语，这里旧时极靠近驻日海军的总地，也因此衍生出来。美军撤离的时候有些人没有走，在此繁衍，又或者抛弃了当时的孩子于此。然后因为混乱又吸引了更多人来。当然，其中大部分人也会日语，最起码是能听懂日语的程度，只是不太会说，用日语比比划划大致还是能懂意思的。对日语一窍不通的很少。Little Asia的本地孩子基本都是英文名，池也能有个日文名，是因为他还依稀有被叔叔丢进来前的记忆。

池也记得，自己父母车祸死亡后，便交由叔叔照顾。叔叔家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后来，叔母肚子大了起来，又在某一天，叔叔难得给他买了糖，池也牵着叔叔的手，跟哥哥和姐姐（叔叔的亲生子女）告别，坐上了车，最后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Little Asia了。那时候他还很小，只记得自己叫“池也”，现在就连姓氏都已经忘记了。

可是世间苦难何其之多，Little Asia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个值得上外界新闻报纸一个小版面的故事。

回归正传，因为池也有一个父母赐予的日文名，在同伴中显得有点特殊，这里多的是自有意识后再未见过亲人且无名无姓的人了，带着些隐秘的嫉妒，再加上那一圈雀斑，大家更喜欢把他叫做“雀男”。

所以旁边的小女孩一开腔就是：“雀男呀。“

她慢吞吞地说：”你又弱、又不会躲，这样子拖了Noble的后腿……Noble会不会有一天就烦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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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y嫌完池也，留他一个人在外头陡然灰心丧气起来，自己拍拍屁股就进Noble的房子里了。

他们所有的“家”其实是在同一排相连的几个房子所构成的。不过，说是房子，可能也只算是间较大的开间，Noble的房子稍大些，隔成了两间，大点的一间，也就是昨天Jesse一起来吃饭的那间，算是客厅了，里面小点的是卧室。旁边的两个房子，纯粹是按照性别分的，女孩们睡一个房子，男孩们睡一个房子，大通铺，吃饭或者有事聚在一块儿说的话，就到Noble家的客厅里。

Noble不在家。Lucy一进门就知道了。因为现在已经是下午了，Noble不可能还睡着，他总是很有精神；而如果Noble醒着又在家的话，一定会懒散地躺在外面的沙发上。现在，坐在沙发上的人是花。

“小花！”Lucy亲昵地靠过去：“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呢？”

“你先坐下来吧。”花轻轻地说。花在Little Asia尤为突出，她总是声音轻柔，动作斯斯文文，就像是从来没有吃过苦头的“外界人”。她的穿着在此地并不算优越，顶多算是整洁。这样穿着整洁的人在Little Asia绝对不算多，但也没到非常稀少的境界。这里也不是所有小孩都是孤儿的，有些成人在此生儿育女，成年人总归要比孩子们要过的滋润些的。因此光是看上去还不容易看出门道，也就能感觉有些特别：这小女孩背后一定有些什么，看上去过得安安稳稳。但任何人只要跟她对上几句话，就能感受到她与Little Asia截然不同的气质。

她的语气、思维、动作，很显然都是爱意和金钱滋润出来的。

她是一朵在沙漠中因呵护而得以生存的名贵花。有人会为她遮挡过热的阳光，为她浇灌清澈的水，为她震慑总是乱窜的野兽。但即便是这样，也仅够她还算体面地在这里活着。

而草和她完全不一样，地面滚烫天空炽热，偶尔漏下的雨她必须竭力去汲取，尽管有某人的余威在，也阻止不了野兽不在意的随意践踏。

……她必须靠自己去生存下来。

Lucy搬了个椅子坐在了花的对面。椅子是平常的椅子，沙发是落地的，坐垫又有些塌了，花年纪也小Lucy几岁，这会儿就只能仰着头看对方。本来是不会有那么明显的，但一旦两个人正对着坐、又靠的近，这就不可避免地显现出来了。

花没动，人一坐上柔软的沙发、尤其是有些塌的那种，就会忍不住把自己陷进去缩成一团，让自己舒服点，这是人的本能。

毕竟现在只是谈话时间。

而“草”不动声色地腰俯下去了点。

有些人会怜惜美好。有些人会嫉恨美好。

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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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就看到门口坐了个人。

这片区没什么路灯这样的装置。偶有几个房子窗户透出点光来。

今天晚上的天也不好，月亮被挡了大半，星星见不着几颗。

No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