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菊
门口黑衣的保安对他欠了欠身,礼貌将他引进去。在他们头顶,明亮的黄色灯光照出酒吧灯牌,哥特体英文,字迹边缘犀利干脆,仿如直指天空的尖锐高塔。
Last Eden,最后的伊甸园。说什么伊甸园,明明地狱更适合他们一点吧,安室想。
位于60层的高楼顶楼,周围都没有同等高度建筑物,有效避免了狙击的可能,即使是本应藏在地底的黑乌鸦,却格外向往天堂呢。绕过前堂和屏风,四周是完全的落地窗,可以俯瞰东京夜景。不远处的东京塔闪烁着红色的光,银色车流如同银河;悠扬的爵士乐回旋在空气之中,吧台甚至还有驻唱歌手,安室踏进门时刚好唱到,“and we never look back.”
大厅内人影绰绰,各种形容姿色的男女穿梭其中,觥筹交错之间各种香水的味道也混合在了一起,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错觉。
取了一杯自己代号的酒,安室觉得自己快要被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水味搞到嗅觉失灵了,不着痕迹地向外挪了几步,却立刻被认识的人抓住搭讪。“哟,这不是Bourbon么,来得挺早啊。”男子拍了拍安室的肩膀,“怎么,你不是一向不喜欢酒会的吗。”
“Hey, American!”象征性地将酒杯与代号美国威士忌的那人相撞,发出清脆的玻璃声响,声纹扩散了出去,湮灭进大厅里柔和的探戈音乐的音符缝隙,“偶尔也来凑凑热闹,好久不见。”安室侧了侧身,不着痕迹地躲开了男子的手臂。
“是啊,最近新人挺多,好像还有不少美女啊。”男子暧昧地朝他笑笑。
安室顿感无聊,沉默着喝了一口酒,然后就听American滔滔不绝道:“千面魔女那样的大人物咱们见不到几次,行动组的又普遍脾气不好,就连实验室都有不能招惹的。嘛,咱们就只能看看新人啦,你看吧台那里的妞,看起来年纪不大,倒还像是高中生呢!怎么样……”
眼看男人是已经喝醉了,越说越离谱,安室实在忍不住紧皱了下眉,目光飘忽间却不经意瞥到吧台旁站着一个人影。那人穿着宽大的黑色风衣,下摆处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高跟鞋衬得更加笔直。她金色长发如瀑般垂落,兀自走到吧台边,先要了一杯one sip martini(一口闷马丁尼),用小杯子装的特制干马丁尼酒,其中还泡着一枚装满了蓝纹奶酪的咸橄榄,然后她一饮而尽。灯光昏暗,他只能看清她利落的下颚线。
安室莫名失神了几秒钟。
“你认识那个女孩吗,金色长发的。”许是见他如此反应,American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问道。
“不。”安室摇摇头,然后在男人“Bourbon你眼光不错呀”的扯淡声中,径自也向吧台的方向走去。他将酒杯放在身旁,左臂搭在桌面上,向右侧过身,站到那人身边:“要和这位小姐一样的,双份。”
“不用,我已经喝够了,sir。”我举起右手边的红酒杯向他致意,在看清来人的脸之后,动作却顿了一下。安室透紫罗兰色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烁着水晶般的光彩,我们对视了两秒,借着稍微有点微醺的酒劲飘飘忽忽抬起下巴,主动回了个略显轻佻的笑容。“哟,是个帅哥啊,我的荣幸。”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我腹诽咒骂道。心中微妙的预感却让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刚刚略有上头的酒精热度迅速褪下,浑身冰凉起来。
“得以见到小姐也是我的荣幸。”安室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招牌的无懈可击,他眯了眯眼睛,紫灰色眸子中看不出情绪,“你也是来随便喝一杯么,小姐?”
随便喝一杯?
我这才注意到安室今天的穿着,黑色外套是开襟帽衫的样式,配上一条黑色长裤,这使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学生,与一群黑风衣明显就是mafia的人格格不入。不过这个地方,可不是普通的“大学生”能够来的。倒不仅仅因这里属于高消费的范畴,更多的为了它本身的性质……以及今晚会在这里出现的人。
“是啊。”我努力无视掉自己也是如mafia招牌般的打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想看这家伙故作装傻,到底想要搞出什么花样来,“先生您呢?”
“不过既然来了这里,这个称呼显然已经不合适了。”安室侧身,左手伸向身后将本搁在台面上的酒杯端起,冲我虚晃了下杯,“重新认识一下吧,小姐。”他用上了敬语。
“Bourbon,这是我的行动代号。”
居然是他。他居然就是Bourbon。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在面具下冷眼旁观着这个笑意盈盈的男人,这些日子关于他的异样、疑惑、与揣测全部都连成了线。怪不得啊,怪不得。怪不得要进入毛利侦探事务所,怪不得要在暗巷里交易,怪不得认识……她。
我恍然回想到那还是半个月前,我与黑羽快斗终于互相坦明身份的那天,他说要带我去个好地方,结果却是来了波洛吃甜品。还正好被当班的小梓抓了个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