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走了
样。
塞伯坦文字有序地排列着,黛西娅一个字母都不认识,她将那块湿漉漉的纸小心翼翼地展开,铺在背包上,逐一输入文字。
“咔嗒——”
最后一个文字输入完成,舱门猛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从内部传来,像是一道劈在大地上的雷鸣。
门框上的灯条亮了起来,发出低沉的嗡嗡声,接着从门缝处传来一声气音。
舱室的门向两侧打开,冷色的灯从舱门亮起,延伸到前方的驾驶座,控制台正在启动,星图浮现而出,驾驶座前的金属旋转起来,倏然出现一扇舷窗。
银亮的月光照亮舱内的空间,宁静的湖面浮现而出,湖水闪烁着磷光。
黛西娅在舱室后方,发现了一把黑色的、颇为沉重的枪管。枪管因为坠机事故,凌乱地倒在地面上,比黛西娅整个人都要高许多,可能是擎天柱弃船时没有来得及带走的武器。
驾驶舱内设施巨大得不可思议,她站在地面,仰头看着驾驶员座椅,宛如误闯仙境的爱丽丝。
在擎天柱放映奥利安·派克斯的回忆时,画面里的塞伯坦世界与人类看待地球别无二致,但此时置身于塞伯坦的飞船内,黛西娅恍然感觉到人类与塞伯坦人的距离。
他们极其相似,却也完全不同。
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除擎天柱外从塞伯坦而来的物质,这些足有两层楼那么高的座椅,与奥利安·派克斯的回忆清晰地割裂开。
人类无法驾驶这样的庞然大物,周围坚硬的钢铁像是要将地球的绿色阻隔在外,一切都呈现出冷硬而灰暗的金属颜色,与森林格格不入。
黛西娅的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一个想法,擎天柱或许并不适合留在地球。
地球是危机四伏的行星,武装力量将他视为敌人,一旦捕获到任何来自塞伯坦的信号,他们的枪炮就会毫不犹豫地对他开枪。这颗星球的表面覆盖着会让机械生锈的水,居住着对于塞伯坦人来说太过易碎的碳基生物……
此前她一直躲藏在擎天柱的庇护中,他们聊过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家和曾经遇见的人,擎天柱耐心地给她介绍塞伯坦,给她讲述故乡的故事。
黛西娅完全忘记了他是来自于另一颗星球的生命,他太具有人性,他能精确地感知到情绪变化,会毫不掩饰地直白表达,也会用最恰当的方式温婉安慰。
有时黛西娅觉得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人类,是自己在路途中结识的朋友。
如果她没有来到飞船内部,没有看到真正属于塞伯坦的造物,她会真的将擎天柱当成与自己相同的人类。
可是塞伯坦人没有血肉构造,哪怕是奄奄一息,他们只需要更换零件,就能恢复战斗状态。这艘飞船内部尽是线路与铁板,塞伯坦人也是同样,他们的脑模块由无数节点构成,他们不需要呼吸提供能量,也不需要昼夜不停跳动的心脏。
人类与塞伯坦人原本就是不同的。
黛西娅来到医疗设备前,抓起芯片放进背包里。
她手指尖冰凉,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着,在耳中留下咚咚隆鸣。
凉意似乎从皮肤上贴着的湿冷的衣物蔓延到心底,而后在金属舱室的凉意里结冰。
擎天柱带着她从艾尔伯塔到魁北克,整个旅途足以让她产生一种幻觉,让她以为自己距离擎天柱极近。
他像是个实实在在的人类,他的声音与语调仍然在黛西娅脑中回响。
低沉的声音,宛如大提琴般的声音,带着笑意的声音,充满沉痛与悲伤的声音,叫她名字时的声音,严肃地喊她“女孩”的声音……
……
黛西娅从原路返回,让冰凉的湖水在一次淹没自己,她爬出管道,浑身发抖地跌进草丛。
夜晚已经接近结束了,破晓的亮光撑起天边,给森林边缘刷上青白的漆色。
她向来的方向踉跄地跑了两步,撑着膝盖喘息须臾,推开面前齐腰高的野草,向擎天柱指示的约定方向跋涉。
身后的背包坠着她,仿佛要将她向湖底拉拽而去。
去往约定地点的路程是那么远,黛西娅甚至感觉比在管道内爬行更远,擎天柱大概会在那里等着她带回芯片,但是她几乎一步也走不动了。
石块在脚底打滑,她攀爬上陡峭的坡面,抓着皲皱的树干,抬头看向上方的山坡和森林。
树林后闪过一丝蓝色的光,是熟识的蓝色。
黛西娅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没事。
心跳终于不再沉重而拖沓着隆鸣,而是雀跃起来,在胸膛里砰砰乱跳。酸痛的肌肉在一瞬间似乎灌注了力量,近乎枯竭的身体也不觉的那么疲惫了。
她取下背包,对擎天柱挥了挥,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畅然的笑容。
就在这一刻。
天空忽然燃烧起来。
林地上方倏地闪过巨大的影子,一阵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