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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朝曦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她看见自己小时候因体弱多病而经常蜗居在家,而隔壁住着的林南屿总是翻墙来找她玩。
她看着他们一起玩捉迷藏、翻花绳、荡秋千、侃天地,因为爹娘总是带着哥哥姐姐们外出除妖,所以她的童年是与林南屿一同渡过的。
直到后来,她看见自己突发高烧,醒来就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林南屿,而后者也恰好搬家离开了泽城。
她看见林南屿在离开前曾来找过她,却被自己陌生的目光逼退。
他们两人从此再没有相见,这是因为......
“魇妖!”
应朝曦立刻想到这个,昏迷前的那妖雾定是千面妖得知林南屿弱点而带来魇妖搞的鬼!
应朝曦没有突破梦境,她知道若两人有肢体接触,便会一起入梦境。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小林南屿失落的背影,转身向梦的连接点走去。
这一次,还是我来救你。
*
沉沦于浓墨重青涂抹的黝夜,这次有了温度,是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脸颊,冻得骨头都仿佛在一点一点地碎掉。
痛。
好痛。
一片红雾模糊了视线,他下意识抬手朝额角探去,粘腻冰凉的血沾了一手,他茫然地抬头望去,嘈杂的声响就在这瞬间一齐涌入耳中。
“我娘就是被他害死的!我爹说了!若不是他家引来妖物,我娘就不会死!”
“我爹也是被他家引来的妖物害死的!”
......
吵。
好吵。
他痛苦地捂住双耳,妄想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可是他无路可逃,周遭的喧嚣纷杂粗暴地将他扯进这个世界,于是他被迫睁开眼,色彩汹涌挤进双眸,未待他看清眼前景象,一个雪白的团团就朝他砸了过来。
雪团砸在他鲜血淋漓的额角,刺骨的寒意刺激着未愈的伤口,疼痛直往他的心里钻去,侵犯无数神经,他疼得捂住伤口蹲下身去。
“哇!他流血了,他会不会死啊?”
“我爹说了,这种会引妖物的人叫什么......总之死了就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为民除害!”
“我找到石头了!我们快砸死他!”
......
他勉强抬起头,一只眼红雾弥漫,另一只无比清明,他就用那只能够视物的眼睛看见了——
几团黑雾幻化作人的模样,“手”中上下抛着石头,它们的脸上挂着咧开的血盆大口,看起来诡异又可怖,他却异常平静,仿佛已经习惯了似的,他勉强直起身,撑着身子往后退去。
但那几团黑雾却不打算放过他,见他想要逃跑,它们的石头便穿透空气直直朝他而来。
他下意识护住脑袋。
就在这时,“叮铃啷铛”的声音清脆,瞬间就扫荡开浊气与孽物,石头反砸在黑雾身上,疼得它们龇牙咧嘴地尖叫。
他闻声困惑地抬起头,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劈开虚妄来到他身边,少女眼眸含春,消融了冬天的寒雪,她定定地看着他:“阿黎,这不是你的错,自责是没有用的。”
“不如随我一起,痛快地杀那些妖物百回千次!”
激荡的声音一下子就唤醒体内的魂魄,他艰难地站起身,努力睁大双眼望向少女,重重地点头:“好!”
“一起将那些妖物,杀个百回千次!”
伴随着林南屿坚定的声音,世界开始崩塌,围绕于周身的寒意开始消散,周遭的冰雪开始消融,囚笼的枷锁开始分崩离析。
现实中,白琼和沈琰已经将千面妖和魇妖捉住,他们一刻也不离开地护在二人身边。见他们醒过来,他们舒了一口气。
“这千面妖小瞧了我们的实力,竟敢独闯后院。”沈琰拎着现出原型的千面妖,向二人解释道。
林南屿点点头,随后扶着消耗太多精力而还站不太起来的应朝曦,因为白琼两只手抓着装魇妖的网织所以不能搀扶她,这也遂了某位好久没跟老婆贴贴的人的心意。
在支援完前厅后,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口,待被白琼及白家子弟处理完毕后,四人满头大汗地跌坐在大厅角落休息。
就在这时,白琼突然很好奇一件事情,她撑起一个笑容,问应朝曦:“阿曦,后悔了吗?离开那温暖的庇护港?”
应朝曦摇了摇头:“若我摔倒,站起便是;跌落深渊,攀爬便是。总之,我既身处其位,就得谋其职。”
说完,应朝曦看向两位少年:“你们呢,后悔了吗?”
只听沈琰大声应道:“从来没有!”
林南屿嗓音温润,声音坚定:“父亲和母亲给我取这个字的寓意本就是为了保护黎民百姓,我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