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贩子跑了一个她都要寝食难安
跟着队伍出发,是王宝珍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她当然可以在这个时候就揭穿人贩子的面目,但她不确定这批人贩子是不是第一回作案,而且这些人贩子是多线做案,省城落脚点那里见到的那些女孩子,她都没有见过。
何况清水镇太小,派出所的公安算上守门的大爷都没十个人,如何能制得住这几十个人贩子。自家人和亲戚,还有那些疼爱孩子的家庭也许会以防万一把孩子留下来。
可再淳朴的村子里也会有几个奇葩,那些个心思不正自私自利的人,怕是还会以为她是要断了大家的财路呢。到时候不仅不会帮忙,怕是还会帮着人贩子。
如果她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贸然喊出来,证据不够只会打草惊蛇放虎归山。
但凡放跑了一个人贩子,她都会寝食难安。
王宝珍也想过只身犯险让堂哥堂姐留下来,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就王家这一屋子犟牛,她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怎么劝得住他们。
可一旦把实情说出来,她能走出平安村才怪。
最好的办法是到了省城之后再报警。
上辈子他们跟着人贩子到了省城之后,被带到了省城郊区一处院子里,在那里人贩子拿了他们的身份证说去买票,大家都没有怀疑的就给了。
这伙人贩子大约是打着干一票就换地方的想法,这一回骗的人尤其多。在这个年代,想要跨省运送这么多人,只能依靠火车。
为了避免出意外,在到达终点之前,他们都是靠骗靠忽悠加轻微的言语恐吓,翻脸几率微乎其微。
上辈子就是这样,火车票买回来以后,大家发现终点站不是鹏城。唱黑脸的人贩子高高在上的斥责他们是土包子,说鹏城有关口,哪有那么好进去。
只有他们去的那个城市里有一个大老板有关系,能把他们偷渡过去,再假惺惺的说如果想挣钱就闭嘴,不想挣钱现在就送他们回去。
张四花又假惺惺的出来说大老板多么不容易,去鹏城投资了工厂,结果那边的工人们望着海那边港城的工资,天天闹着加工资还不好好干活,就是占着关卡其他地方的人难过去。
大老板这才没办法,也是想着照顾山区人民,这才找关系把人偷渡进去。再给大家描述了一下鹏城的好日子,果然不少人都安心下来。
王宝珍兄妹是觉得不对劲提出要走的那一批人,张四花当时也不生气,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他们,说送他们去车站坐班车回去。
姐妹警惕的没吃饭,只从水缸里打水把水壶灌满,结果出门不久就晕了,再醒过来后到了另一处院子,五花大绑捂着嘴巴。
后来更是把他们塞到了拉住的笼子车底下,猪粪猪尿又脏又臭,货车又颠簸空气又差,有个身体不好的女孩子半路上发起了高烧,昏迷了两天,人还有微弱的气息,却直接被那些人活埋了。
十几岁的少年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恶性,被吓得几天回不过神,后面那些被人挂着牌子当货物的回忆更是不堪。
等几年后人贩子落网的时候,大家才知道他们的头头竟然把一家倒闭运输队的二手货车买下来,以搞运输的名义长期贩卖人口。
从这就可以想象出这伙人贩子队伍有多庞大。
滇省是边防省,少数民族众多,所以这里的管理会比其他地方严格,军警部门的武器配备也比较全面。大城市的公安见识可不是小山村可以比拟的,人贩子那套说辞骗不住他们。反正这一路上的路费是人贩子给钱,到时候再把大家送回来就是了。
除非王宝珍能昧着良心不管这些同乡,否则她都要冒险。可如果真的不管,那她回来这一趟,好像就少了很多意义。
更重要的是,待在清水镇,她要怎么把这十万块花出去啊。就他们这个小山村,都不用多,但凡她花出去超过十块钱,身上有长子嫡孙枷锁时时以身作则的大堂哥兼大队会计王永顺就要对她进行三堂会审了。
王爱党知道闺女想法后没劝,孩子长大了有了想法,越栓只会越想飞,跟着哥哥姐姐同乡们一起去总比哪天偷偷跑了好。
“去就去吧,外头不比家里,受了委屈使小性子没人会心疼。你们兄妹几个一定不能分开,少说话多做事,姊妹之间要团结帮助,真受不了了就回来,屋里养得起你,听着没有。”
老三媳妇有句话没说错,留在这个小山村,闺女的日子一眼望得到头。
周芳芳把闺女齐整的衣裳挑出来,拿着针线细密的锁边。王爱党抽着水烟筒,想到什么说什么,重重复复的交代着女儿人生经验。
王宝珍看着年轻健康的父母,想着上辈子那些苦难,眼泪止也止不住往下流。
“出息,不就是去当工人嘛,哭什么哭。当年我跟着你太爷从蜀地逃难过来,一路上又是战乱又是土匪的,半滴眼泪都没掉呢。”
王爱党见不得闺女哭,又劝不住她不去,只得干巴巴的劝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