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多利山
夏日的午后,阳光刺眼灼人。
轻易映照出阳台上的斑斑水迹,还有焦焦炭黑。
简寻之蹲在男人跟前,面对他的注视和质问,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对面这人的视线比此刻的阳光还要焦灼。
她能感觉到单宴泽的肩膀在隐隐震动。
可她无法确定,这究竟是异样的身体颤抖,还是寻常的胸腔起伏。
“卷毛,你还好吗?”
试探性的关怀,并未得到回应。
他似乎沉浸在某种状态里,除了回答他的问题,别的话语他都听不见。
简寻之从没见过这样的卷毛弟弟。
漂亮到诱人沉溺的琥珀色眼眸,不知何时染上丝丝猩红,像极了欲望难抑的吸血鬼,无端叫人心生惧意。
“哥,姐~我收拾完了,你们谁送我去客运站啊?”
程彦背着鼓鼓囊囊的双肩包走出来,看了眼阳台,“你们怎么还在那儿?”
简寻之回头甩了句“来了”,又低头轻声冲单宴泽说:“卷毛,你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她起身走到客厅,摸过茶几上的手机道:“程彦,我给你叫个快车,你自己过去。”
“啊?不要,干嘛不送我?”
少年苦着脸,“我喜欢坐你的奥迪车,座位舒服,空调还足!快车不行的,我会吐!”
“男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事儿多。”
简寻之切了个界面,“我给你打优享好吧,不行?那~专车,专车总行了吧?”
“嘁,烧我衣服,还不肯送我去车站……”
“你叽叽歪歪在说些什么呢?再给你转两百块钱红包当零花,行了吧?”
程彦眼睛一亮,竖起三根指头说:“三百?!”
“成交,车快到楼下了,你走!”
简寻之推着程彦往外走,“快点,是奔驰呢,快去!”
“那我红包?!”
“哎呀,少不了你的,快点走!”
防盗门被“砰”地关上,她吁了口气,再回头看向阳台。
移门后有个颀长身影,是他已经站起身。
“卷毛?”
简寻之再次回到阳台,却见单宴泽正拿着扫把在清理地面,脖子肤色已渐渐恢复。
“嗯。”
冲她扫了眼,男人神色淡淡的,眼中红血丝也褪了大半。
“啊~我来我来。”
简寻之躬身捡起地上散乱的画纸残骸,随手丢进垃圾桶后又去抢他手里的扫把,“你上沙发那儿坐会儿,我很快就能收拾好。那个,冰箱里有苏打水,你自己拿。”
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有多复杂,简寻之埋头在阳台收拾了几分钟,莫名叹了口气。
搞什么啊~
画这些鬼东西的时候他就在现场,想毁掉这些东西的时候又被他撞个正着。
想起卷毛刚才质问自己时的眼神,她不禁在心中打鼓,难道他已经到了嗜画如命的境界?
不至于吧。
一转身,见单宴泽倚在阳台门边,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简寻之吓了一跳。
“你干嘛杵在那儿不说话?”
可他还是不吭声,视线默默从她的脸上挪到脚边的垃圾桶。
沉默,像是无言的谴责,谴责她暴殄天物,艺德有失。
“呼——单宴泽,我烧我自己画的画,我都不心疼,你——”
“……”
男人却一转身,随后传来客厅防盗门一开一合的声响。
“走,走了?”
简寻之看着空荡荡的客厅,一脸懵圈,“我……?!”
莫名其妙!
小男生的心思,她真搞不懂。
*
回到九零二的单宴泽,摔上门径直走向浴室。
脱下上衣随手往脏衣篓丢去,裤袋里的手机同时震了震,是盛衍发来的几条消息。
【快到加多利山了,姐夫应该会很高兴我去拜访吧?】
【明天的发布会,我很期待~】
【做舅舅的,也没什么忙能帮的~不如就帮你宣传一下吧,好让单家上下每一个人都知道你还活着。】
他看了眼信息,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息屏,丢在一边。
花洒中喷出的细密水柱,清凉沁爽。
单宴泽仰着头,任水花拍打在脸上,感受水流淌过深陷的眼窝,紧闭的双眼,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胸膛。
胸口涌起的热浪在缓缓降温,可深潜于脑海中的熊熊烈火,却从未在这六年间停止燃烧。
当年的单氏一门,还住在香港太平山别墅。
单家公子十六岁生日宴那天,家中庭院成了香港名利圈的一时缩影。
莫说港圈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