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洗尘

往日热闹非凡的歌越酒吧，今夜少见地失了喧嚣拥挤。

吕承伯特地让人将五光十色的舞池灯球，调整成香槟金的纯色灯光。

高悬的灯球缓缓转动，暖调灯光如夕照下的粼粼水波，温和地流动在舞池地面，吧台桌面，卡座椅背……狐朋狗友相聚的酒场氛围，格调被瞬间提升数个档位，像忽然被改成了一座私人酒庄。

不少酒客被酒吧门口的侍者挡了去，侍者指着门口的立牌抱歉道：“今夜酒吧包场，非请勿入，请见谅。”

盛衍专属的SVIP包厢，罕见得开着包厢门。

顾昭音刚拿来醒酒器，就见盛衍已经提杯小酌了一口。

“怎么这样心急？”

女人拿过那只已见底的红酒杯，放在酒几上，“不会是因为要见Arthur，紧张得要润润喉吧？”

盛衍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镜框，轻嗤了声，没有作答。

顾昭音将整瓶红酒倒入醒酒器中，随意靠着男人坐下：“你那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呀，几乎将你的手段学去了七八分，杀人诛心是有一套的。”

“Arthur是单霍两家的血脉，天生如此，称不上是学了我。”

盛衍似是无聊，垂眸看了眼女人无意落在他膝头的裙摆，竟伸手摩挲起这片布料。

“他是天生如此，那你呢？学了谁？霍婕雅？”

黑色裙摆被男人随意扯着，顾昭音顺势往他身上靠去，“还是……？”

却见盛衍指尖一顿，弃如敝履般丢了那裙摆，冷厉的气息自眸底溢出。

“顾昭音，大姐的名讳是你可以随意直呼的吗？”

这股幽深乍起的气息，她太过熟悉，敏锐如她已意识到盛衍此刻生出的微愠。

“对，对不起。”

女人匆忙起身去倒醒酒器里的红酒，嘴上立刻将话题绕回到单宴泽身上，“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Arthur会这样处理香港和申海两地的事。

“尤其是傅致诚，他看似没有任何损失，实则内伤最重。”

顾昭音很清楚，傅致诚能有今天，外界看来是因为他卓越的才华和创业的坚持。可如果没有简寻之那幅作品当入场券，没有粤艺提供的比赛奖金作他创业的第一桶金，他如今或许什么都不是。

这世上有才有能会吃苦的人比比皆是，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幸运地拿到一张入场券。

更何况，他还是冒名顶替。

他不只是永远失去了简寻之，他还失去了这些年来苦苦创业建立起的骄傲和自尊。

和顾昭音打的那通电话，傅致诚哑言许久，最终也只是以几声苦笑作结。

她知道，这个男人底层的心理防线几近溃散。

以后他还能不能像过去一样，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在爱情上找到归宿，都只能看他个人的造化了。

彼时，SVIP包厢门被人屈指轻敲了两下。

顾昭音抬头，见是单宴泽走进来，笑着递过去一杯刚醒好的红酒，“来得早不如来得巧，Yasser正挂念你呢。”

单宴泽接过酒杯，冲她点了下头。

顾昭音向来是会看眼色的，转头朝盛衍勾勾唇，便提着酒杯退出包厢。

她出来时刻意将包厢门关上，隐隐听见单宴泽问：“怎么，你是怕见我，才自己提前回了申海？”

女人刚在过道里踱了几步，就看见秦临快步从远处过来，“顾律~Arthur刚才过来了吧？”

“昂~”

“好，我去找他。”

女人却抬手一拦，“等等~有什么急事吗？”

“那倒没有，就是简小姐她们到门口了，我去跟他说一声。”

顾昭音慢吞吞地摇摇手，提醒道：“我劝你晚点去吧，他跟盛衍两人，暂时恐怕都不想被打扰。”

简寻之跟裴艺秀是被陈琛领进歌越酒吧的。

“今天怎么这么冷清？吕老板，歌越不会要倒闭了吧？”

吕承伯等在他们常坐的卡座那儿，笑着解释道：“裴主播可别咒我的生意，几十号人靠这酒吧吃饭呢。”

“老裴，你进来的时候没看见门口立牌嘛？今晚酒吧被包场了，吕老板啊只会赚得比平时多。”陈琛还不忘打趣一句，“我瞧你的眼神，都快被简寻之传染了，一瞎瞎一双。”

“包场？”

裴艺秀看向身边女人，“今晚不是给弟弟接风吗？弟弟自己给自己包了场？”

“啊，我不知道呀，我只知道他今天回来~”

简寻之挠挠头，说实话，她也只是单纯以为大家来歌越聚一聚，喝一杯，没想过这里会被人包场。

“是A.S室长盛衍包的~单先生也已经去SVIP包厢找盛先生了，你们要去吗？”

吕承伯抬手指了指通往包厢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