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太阳”的光，同样唤醒了其他沉睡的人。

这些人齐齐朝车门口涌，攒动人影黑压压一片，遮盖了光。

车门打开，冷风横冲直撞，迅速贯穿整个中巴车，车在脚步中小幅度晃动不停。

又过一会，车不再动，冷风却还在车内肆意冲、撞。

慕丹予也想走，但她整个人都冻僵了，一动也动不了。

只能原地坐着，看太阳缓缓的，摇晃着，期望着太阳会奔她而来。

她轻笑，水蒸气飘到眼前，很快在睫毛上结了一层霜，沉甸甸的。她眨眼的动作越发的慢，入眼的光越来越窄。

浑浑噩噩间，她胡思乱想。

举太阳的人是赵汉卿吗？

不太可能吧，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到天江了。

他……活动还顺利吗？

天江……有没有下雪啊？

慕丹予莫名一阵难过，好像错过了什么，好像还有什么是她很想问的。但她思绪混乱迟滞，想不明白。

疲惫一阵强似一阵，她终是阖上了双眼。

黑暗中，中巴车突然一阵强烈的晃动。

是车在启动吗？

是车上开了暖风吗？她怎么觉得没那么冷了？

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远远的，轻轻的，隔在一层薄膜之外。

混沌之中，她摇摇晃晃，如同水面漂浮的浮萍……

中巴车前的积雪被蹚出无数纵横交错的深坑。

赵汉卿踩着他来时蹚出的坑，大步大步往回走。他只穿一件薄衬衣，打横抱紧慕丹予，宽大的羽绒服紧紧包裹着她。他不时瞥一眼，小姑娘脸色惨白，呼吸微弱，一双小手垂在身侧，随着他的步伐毫无生气的悠荡。

他眼底干涩温热，嘴里叼着手电，想叫醒她，却只能不停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警车前早挤满了人，一片混乱。

没上去车的，全都围在后面的灰色轿车附近。

有人趴在车窗上朝里看，有人猛薅车门。

“喂！这是谁的车啊？快过来开门啊。”

“冻死个人了！”

赵汉卿绕开人群，走到灰色轿车前。

有人主动接过他的手电，笑呵呵的，像是在看活菩、萨：“麻烦开下车门，谢谢了。”

“车钥匙给我也行，我来开。”有人主动请缨。

赵汉卿小心放下慕丹予，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拉开后车门，轻放她进后排。

车后排和副驾驶瞬间坐满人，把他带来的东西挤得七倒八歪，门外还围着几个骂骂咧咧的。

他睨着车上的人：“都滚下去。”

好容易挤上车的人哪里肯动。

“你这是干什么？救一个也是救，两个也是救嘛。”

“就是啊。”

赵汉卿哂笑：“你们逃下车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救救别人？现在在我这放什么屁！”

“……”

他没那个耐心，拳头握紧关节直响：“是你们自己滚，还是我动手让你们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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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汉卿把车停在偏一点的位置，用衣服蒙住所有车窗。

他摊开带来的被子，顾及不了什么该与不该，事后会不会被她埋怨，他眼底滚烫，颤抖又急切地脱、下慕丹予冰冷如砖的衣服，又扯开自己身上的，钻进被窝紧紧拥住她。

赵汉卿大口大口喝下保温杯里的温水，捏着慕丹予的下巴扬起来，低头堵上她柔软的唇，一点点往她嘴里顺。

再细细擦去从她唇角滑落的水流，却是全程心思纯净，不含任何欲、念。

他搓热双手去捂她冰凉的脸颊，一次两次，无数次……

车里一遍遍回荡着她的名字。

昨晚还在他身上胡乱作恶，活生生的人，现在仿佛只剩一具冰冷的空壳。

赵汉卿心脏急急敲得耳膜疼，即使是被关进地窖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想过死，却也没像现在这样怕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渐渐暖起来。慕丹予垂在身侧的手本能般的，缓缓抚上他后背，抱住了他。

明确感觉到她需要他，想依靠他，在主动贴近他。

他炙热呼吸，再难平稳。

小姑娘还很虚，喃喃唤他：“赵汉卿。”

他嗓子沙哑，破了音：“我在。”

车窗内侧浮着一层厚厚的水雾，空间不大，声声似乎都带回音。

慕丹予越搂越紧，越来越有力量，声音却闷闷的：“赵汉卿。”

“我在。”他低头，尽可能把耳朵贴近她唇边，“想说什么？”

慕丹予哼哼唧唧半天：“你别，别……”

赵汉卿撩开她长发，小心地问：“别什么？”

“别那么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