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舞
“美人儿再唱一曲吧。”
“客官抢奴家的香帕做甚,快还给奴家。”
“好妹妹,哥儿是真的喝不下了。”
扑鼻的熏香、脂粉香、酒香混合在一起,直叫人天旋地转,分不清香是何种香,是从倾倒的酒杯中溢出的,还是从美人裸露的香肩散发的。
“怎的?傻了?”沈小茶好笑地看着无双的反应。
“我师兄每次出城都会到秦楼楚馆,原来是这样的光景。”难怪卢玉翟在无双城内见满屋弟子壮汉从没好脸色。
“你也没来过?看来这趟是来对了。”沈小茶得意。
美人迟暮也该是徐娘半老,只是沾惹上铜臭味便变得面目可憎。
迎客的老妈子一脸谄媚:“客官,生面孔啊,第一次来,来这可算来对了。”
老妈子上下打量二人,这一男一女,一位气宇轩昂,一位气弱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让人疑惑。
老妈子试探地问:“不知二位到此是饮酒还是品茗,是听曲还是姑娘作陪?”然后略压低了声音:“小倌也是有的。”
服务真好。
沈小茶也是头回到此,佯装老练地问:“你这楼,招牌是什么?”
老妈子:“哎呀,客官真是孤陋寡闻,不过来的时机真是恰到好处。一会美誉风靡青州的华娘登台展示新编的舞曲了,客官有缘,华娘半月才登场一次!”
“那便给我们安排最好的位置!”沈小茶拍拍无双的胸口:“这位爷有的是钱!”
无双目光幽幽,不明白沈小茶明明连走路都要半倚靠在他身上,还有兴致听曲看舞,不如直接打晕了先抬到医馆去。
俩人一路相伴,沈小茶有些懂无双无言以对的眼神,解释道:“大隐隐于市,我们正在被追杀,躲在这最合适不过了。”
说罢自然地斟酒要喝,却被无双夺了去。
沈小茶:“看到这酒,倒有些想我的驴了。你真的有好好把它交代给农户照顾吗?”
远隔千里被无双不知遗忘在哪个岔路口的驴子一声哀嚎。
无双心虚,僵硬地点了头,然后别过脸:“看舞吧。”
纱帘下,美人身姿绰约,带走了沈小茶的关注。
添香楼的台子和其他处不同,特意蓄了寸许高的水。
纱帘拂过水台,华娘登场,楼内不闻杯箸之声,全都屏息凝神,等待欣赏曼妙舞姿。
华娘赤足立于台上,玉足或点,或踏,或搅,或抚,直叫这一台子春水荡漾,发出淙淙水声,比笛声还要悠扬几分。
舞袖如灵蛇,飘逸台上,又裹挟些水汽,拂给了台下看呆了的观众,带给他们一丝清明,才叫他们记起,一舞已毕,掌声,银钱,如落花般飞舞上台。
“绝!”
“你觉得好看!”无双欣赏不来,他更喜欢看人舞剑。
“一支舞能赚那么多钱,也太绝了吧!”师傅教什么功夫,让她穷得只能用无影步入门行窃,还不如教小茶跳舞,转几个圈就有漫天雪花银。
鸡同鸭讲,对牛跳舞。白瞎了这个好位置。添香楼的老妈子若听到这两人的对话,非把白眼翻上天。
华娘取出一支花,人声更沸了。
“华娘,我在这,选我啊!”
“我愿用千金买华娘今夜!”
华娘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二楼看台某一处,将手中的花掷出。
正在嗑瓜子的沈小茶冷不丁遭这暗器袭击,好在无双替他接住,只是楼下的人为何突然看过来,还发出嘘声一片。
老妈子:“我宣布,花魁华娘的今夜,属于这两位客人了!”
底下更是哀鸿遍野。
拾掇后的华娘在天字一号里等候。
“凡事都有第一遭,你先进去吧。”沈小茶道。
“我在门外等你。”无双说。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机会难得,快去啊。”
俩人推诿半天,里面的人先没耐性了:“客人这般,可真教奴家伤心,莫不是连一杯薄酒也不愿赏脸。”
无双和沈小茶这才卯定就义决心般同时推门进去。
烛火摇曳下,华娘顾盼间眉眼更熠熠生辉,让身为女人的沈小茶都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无双和沈小茶正襟危坐,如临大敌般坐得板正。无双还被酒液呛了口。
华娘:“听二位口音,应当不是本地人。远赴此地,不知是有何要紧事,能说与华娘听听吗?”
话篓子沈小茶立即接茬:“我们来此找神医华锦,听说她在沐家三公子沐春风处,华娘可曾听说?”
“自然,奴家也曾为治好身体的哮喘前往沐家求医,药王谷医术果真不凡,一剂药下去便觉好了大半。”
“我们今日也去拜访,不料扑了个空,华娘可知道他们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