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拒之门外

四爷听宗英告状之初，简直义愤填膺，心里连带翻涌出多年来他从岳家和妻子那里受过的气，一时动了休妻的念头。

此刻他已冷静下来，家丑不可外扬，官场上谁家没点糟心的事？大家谁不都是尽量遮掩？一切得以前途为重，他还想把自个的官职再往上升一升呢！若瑞芳的事闹大，他和他岳丈只怕都会受影响，连宗英尚未开启的仕途也会受影响。

然而宗英已然表态宁抛却功名不要，也要讨回公道，况且自己方才又向养子拍了胸脯，四爷一时犯了难。

于妈妈在自己的供词上画押，心知自己死罪难逃，唯求家人少受她的连累，于妈妈岂敢再出牵扯四奶奶和其他？

于妈妈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发誓：一口咬准不关四奶奶的事，全是她自己个人所为，是她看不惯宗英一家对四奶奶不敬，又想着做出点事讨好武府，所以才干出蠢事，她对不起四奶奶的信任和托付。

于妈妈反反复复哭喊着，趁人不备猛地起身，一头撞死在墙上。

管家德忠上前探她鼻息：“断气了。”

“这刁奴罪该万死！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了她！”四爷咬牙恨道，心下暗呼如此甚好，转又开劝宗英：“宗英，如果此事当真与你四婶有关，我绝不姑息！但你也看到了，事情全是这刁奴所为，你可千万别迁怒怪罪你四婶，生分了彼此的亲情。”

……

与此同时，四奶奶在武府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

一大早她被叫回娘家，武老夫人对自家闺女没啥可瞒的，照直说：当年拆散宗英和武心月这一对，现在武家后悔了，于是借宗英媳妇生产之机，安排于妈妈照着府里处置不听话的姨娘的法子动了手。如今那家的媳妇发动了，便把你叫回来避嫌，等万事都处理干净了，你再回去。

四奶奶听罢忍不住埋怨她娘：“娘，您怎么能这么做！”

若说四奶奶完全不知情，那怎么可能？！以她的精明，以她在武府这样的大宅院里生活这么多年，以她在省城官眷堆里厮混了这么多年，这类事别人起个头，她大约就能猜到结尾。

于妈妈行事不曾对她明说，但从各种蛛丝马迹她就能隐约判断出一二，有些话不说出来，反而对谁都好。她不动神色适时地推波助澜：比如支走宗业夫妻，把于妈妈送到瑞芳跟前。

瑞芳是个好女人，但相比于瑞芳，她当然更希望娘家侄女来当自己的养子媳妇。

当年她生不出孩子，她和娘家认真想促成宗英和心月的婚事，也有意让两人从小亲近相处，两人间也确实生出了情谊。

可后来她生出自己的孩子，后来宗英也被送回了老家。心月也嫁入高门，偏女婿是个不着调的纨绔，如今和离归家，而宗英现今出人头地，眼见着前途一片光明。宗英和心月，两者年少时有情，再续前缘岂不正合适？

瑞芳，只能为她感到遗憾了。

除了于妈妈，四奶奶还在宗英家埋了眼线，不时有那边的动态传过来：瑞芳难产、产婆找到、那边要保大取小、死婴是男的、产妇血崩、戚大夫上门、那府拿出百年人参、产妇得救、宗英上府、于妈妈被抓、于妈妈招了、于妈妈撞墙、宗英离府……

武老夫人放女儿回去：“你别在我眼前晃了，赶紧回去吧。明儿你多带些银两和补品去探视你那便宜儿媳，咱们万事从长计议。”

“娘，要不我再留一宿？您老的病还没好利落呢。”四奶奶今天回绝了两回四爷要她速速回府的口信，加之她的奶嬷嬷犯事，可以预计回去后四爷的怒火，她有点怵。

“那家请得到戚大夫，拿得出百年人参，可见是有些能耐的，两边关系可别弄拧把。疙瘩早解早好，你回吧，打起精气神，别一幅做贼心虚的样！”

四奶奶叹了口气，想想也罢，早晚躲不过，干脆今天把事了了，便打道回府。

……

宗英心事重重回到家，意外见到老师和师娘来投奔，欣喜之余百感交集。

前些年他在白鹤书院读书，因家贫几次差点辍学，多亏了陆教谕无数次的接济，帮他垫学费、护他温饱、鼓他志向，在得知他每年只有往家拿回钱才能继续学下去，更是不断地帮他找寻抄书的活计。若不是有陆教谕在，他走不到今天，更别说陆教谕在他的婚姻、科举、为人路上曾给予数不胜数的指点和帮助，在他心中陆教谕的分量远远重于他的生父和养父。

宗英诚心实意请老师安心在府里住下，他一定竭尽全力协助老师治病。

师生两厢一番问候之后，宗英未做隐瞒，把当天发生的事说给老师听，问老师他该怎么办才合适？他应下四爷对此事的处置是否正确？他心有不甘。

陆教谕劝道：“你做得对，此事暂时只能到此为止。必有忍，事乃济。你眼下当以准备接下来的会试为重，此后对于养父养母那边皆敬而远之。”接着陆教谕大赞宗英一鼓作气中了解元，又玩笑道他是真眼拙才建议三年后再考，显然低估了宗英的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