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
恰好一缕风来,穿过荷塘,惊起片碧色的波涛,拂入花厅。
诸位贵女小姐纷纷侧目朝花厅外看去,只瞧见燕安垂目,双手作揖,规矩地站在厅外:“小的燕安,给各位夫人小姐们请安。”
有几位常于宫里来往的贵夫人,打眼认出了他:“你是...九殿下身边的侍卫?”
“夫人慧眼,小的奉九殿下之命,特地来与王妃传话。”
那几位贵夫人对视眼,朝花厅正中看去。
杜憬卓能传什么话?垂在袖中的手指蜷缩起,沈之窈的心提了提,众目睽睽,他不会为崔可桢来维护柳子妗吧?
那要如此,她该怎么办?
众人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话都到这儿了,总不能让他不开口...还是找个背人处,再听燕安细细道来。
打定主意,扯出个僵硬地笑:“既然是殿下...”
“殿下给王妃传话,想必也没有咱们不能听的,不若就在此说罢,好让我们瞧瞧殿下与王妃的鹣、鲽、情、深。”
她话还没说完,柳子妗便摇着花扇,笑语盈盈地出口打断。
余光瞥去,眉眼弯弯间,满是恶意和嘲弄。
“噗嗤。”贵女之中不知是谁笑出了声,在安静下来的花厅中显得格外清晰。
就是这声笑,好似将她心底那股气戳开个洞,绷紧的双肩耷垂下,杜憬卓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又能怎样?她又管不住旁人的嘴。
如何分说由她们说去吧。
她视线淡淡瞥向燕安:“殿下所言是何?”
“王妃,今日殿下前来镇国公府务公,恰遇王妃来此参加花宴。梅雨季过,早晚寒凉,殿下担心王妃受寒,特命小的从王府取来披风,放置于马车,望王妃切莫忘记添衣。”
燕安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传到花厅的每一个角落:
“花宴结束,还请王妃稍后,等待殿下一同回府。”
花厅内落针可闻,仅有风吹拂过花枝,轻轻晃动。
她没听错吧?这是杜憬卓说的?燕安没传错话吧?她愣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还有一事,殿下特意交代,王妃是陛下亲自赐婚的王妃,是上了皇室玉牒的。若有人对王妃不尊,便是不敬皇室,如何处置,同律法惩处。”
这...要是不借这话争口气,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懒懒散散转过身,目光流转出几分玩趣:“柳二姑娘,你是想去牢狱走一趟,还是当众给我写下着认错书呢?”
“你!”
“王妃。”顾嘉卉上前一步,姿态恭敬典雅地福了福身,微微垂首,背挺的笔直:“不过是小女儿家不知轻重的玩笑话而已,怎会上升到不敬皇室?不如...”
“顾大姑娘这话就不对了,王妃只是劝诫柳二姑娘让她长个记性,何来上纲上线?”开口的是镇远将军府的大夫人。
见沈之窈视线转来,她微微一笑。
户部侍郎家的夫人不甘示弱,她小步往前迈上一步,柔声道:“顾大姑娘,我们都知你好心,是想做个和事佬,可柳二姑娘有错,就得认啊。”
“是啊是啊。”
“柳府诗书传家,该敢做敢当才是。”
.....
沈之窈面带微笑,静静听着些夫人小姐义愤填膺,心里却甚是平静。
柳子妗是第一日这样吗?
不是。
柳子妗是第一人这样吗?
不是。
她很清楚,这诸多夫人贵女都不是为了她,而是为她身后的杜憬卓。
杜憬卓背后是圣意,是荣华,是权势。
瞧瞧,权势当真令人着迷。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瞧向顾嘉卉,二人视线相交一瞬,顾嘉卉垂目,面不改色地转身:“子妗...”
“顾姐姐,我写。”柳子妗眼眶微红,倔强地睁大双眼,不让其中的泪珠滑落。
顾嘉卉叹息声,侧开身。
柳子妗缓步行到沈之窈面前,垂首躬身,半响才闷闷说道:“王妃,臣女知错。”
她视线落在柳子妗乌黑的发髻上,沉默良久,直到柳子妗维持不住身形,方收回目光:“起来吧。”
杀杀她的锐气,让众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就够了。
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认错书,花宴结束前给我就行。”
话音落,厅外又传来燕安的声音:“王妃,小的回去了。”
她略微颔首,拉着许元晴往角落走去。
树荫下,确定没人跟上来,她松口气,转眼就瞧见许元晴满眼挪揄的看向她:“怎么了?”
“没事。”许元晴笑了笑:“觉得你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反正比以前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