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病房内很安静，好似点滴的滴落都能听见。

沈明玉无心理会手上的点滴，她的目光都聚在床头的那瓶北极星白玫瑰上。这花儿洁白无瑕，就像那个人的形象。她再次想起自己的鲜血滴落在白色花瓣上的情形。她知道那是一个可怕的预兆，可是她无法解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灾难降临……

思及此处，沈明玉再度落泪。

这时候，周成岳推门而进。他三两步走过来，拉了一把椅子在病床前坐下，温和地问：“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了，现在该轮到我这个冤大头了吧？”

沈明玉知道自己有愧于他，于是说：“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周成岳颌首，“你和耿冰川是大学同班同学？”

沈明玉轻轻点头，“是的。”

“你们一直是朋友？”

“……是的。”

周成岳微眯着眼，“他不喜欢你？”

“我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人人喜欢？”

“可是你喜欢他。”

沈明玉否认不了，只能承认。

周成岳又问：“你这些年和他来往是为了什么？”

沈明玉这才将耿冰川的身世和他为父报仇的前因果后果和盘托出。当然，关于李秋冰的真正身份以及他和秦复之间的恩怨是非，她没有透露一个字。

周成岳听罢，狐疑地问：“耿冰川以前真不知道思楠是我的女儿？”

“我从未和他谈论过你是谁，毕竟做情妇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直到你和我抱怨思楠喜欢一个叫‘耿冰川’的贵州小伙子，我这才知道，耿冰川遇到了思楠。”

“你还是叫他冰川吧，不用刻意在我面前与他拉开距离。”

沈明玉一愣。直到这个时候，她这才发觉周成岳两鬓的银丝多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那些银丝略为刺目。她把头撇向一边，不敢去看那些闪烁的银辉。

周成岳问下去：“你和思楠为什么不把你和耿冰川来往的事情告诉我？”

沈明玉说：“思楠不说，是怕你多心从而做出对冰川不利的事。同时，她觉得瞒着你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至于报复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你呢？你为什么不说？”

“我有心促成思楠和冰川，所以也不说。”

“……真有你的！”周成岳恶狠狠地瞪她，“如果耿冰川真的杀了赵原发，警方一定能查出是你帮助他寻找赵原发的。到时候，你可能会受牵连。这个后果，你想过吗？”

沈明玉答：“想过。”

“想过你还帮他？”周成岳气极，“你还有胜男呢，你不管她了？”

沈明玉低下头去，“冰川太不幸了，我无法无动于衷。”

“真是痴心！”周成岳冷笑，“你说实话，你当初肯跟我，也是为了帮他找人？”

“是的。”

“你老实讲，你和耿冰川究竟有没有什么？”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沈明玉动怒了，“虽然我是你的情妇，但我并不是人尽可夫，我还没有下贱到那个份上！”

周成岳打量着她说：“虽然你不是人民币，但也还算有几分姿色，加上又对他痴心一片，难道他就对你一点想法也没有？”

沈明玉气坏了，再加上心上人的突然遇难，她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苏晓刚才嘱咐她的那句“你们有话好好说”早就抛到了九宵云外。她看着周成岳，挑畔地说：“我倒是盼着他对我做点什么，可惜他看不上我！”

“你说什么？”周成岳腾地站了起来。

“想不到吧？”沈明玉冷笑，“你背叛妻女所讨好的女人，她的心却一直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你花大钱供养的情妇，其实都入不了一个穷小子的眼！”

周成岳怒极，扬手就要给她耳光。

沈明玉无所畏惧，她冷冷地直视那个盛怒中的人。

周成岳的手掌到底没有落下。气极的他，一手抓起床边的花瓶“砰”地一声摔到了地上。刹时间，锋利的水晶碎片四处飞溅，洁白的北极星玫瑰散落一地。

闻声赶来的护士看到满地狼籍，不知所措，“周先生，这是……”

周成岳不说话。他铁青着脸瞪了沈明玉一眼，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沈明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瘫软在病床上。

另一边，苏晓刚刚返回家中。

此时，秦复正在弹奏那首《1985》。说起来，他有一阵子没弹奏这首曲子了。从巨窗投射进来的夕阳落在他的身上，令他两鬓的银丝更加刺目，也令这首曲子更加悲伤。苏晓知道，耿冰川的遇难一定让他想起了当年孟家的悲剧，他的心中一定很不好受。

苏晓不由得轻叹。

秦复听见了，他立刻停下弹奏，接着让她坐到他的大腿上。

“不要，我现在好沉的。”苏晓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