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另一重身份

纪家却早已不是记忆里的家了，那是纪从妙的家，是他们纪家所有人的家，唯独不是纪从薇的。

归宁宴上，纪之宗对萧苏恒还算客气，对纪从薇也如儿时一般慈爱，纪从妙一见到纪从薇还是如往日一般迎了过去，这次她没有躲开，并不是说她彻底放下了隔阂，而是萧苏恒在，她不想把自己家里的难堪摆在他的面前，这是她的尊严。

萧苏恒与纪之宗在亭中喝茶聊天，纪从妙挽着纪从薇在廊下闲步。

“姐姐我瞧这谨王爷长得倒是不错，看今日表现，感觉人也挺温和，姐姐在谨王府应该没受欺负吧。”她语气的关切和真心不像是假的。

“他……”纪从薇不由自主的往亭间望去，正好萧苏恒也在看这边，视线接触的瞬间，萧苏恒愣了一下，随后朝她微微一笑，纪从薇面色平静的收回视线：“他挺好的。”

回去前，纪从薇祭拜了母亲，又去了祖母的院子。

许是尘埃落定后的相逢，祖母脸上也少了些忧愁，她看到纪从薇过来，脸上早早挂上了笑容，招呼着纪从薇坐在自己身侧。

“孩子，在谨王府过的好吗？”祖母语气温柔眉眼慈祥。

“很好，祖母不必担心，王爷是个很体贴的人。”这话不假，她不知道萧苏恒在外人看来是何模样，就在她看来，萧苏恒给了她足够的尊重与自由，这一点早已胜过如今父亲对她的态度。

“席上我瞧见他对你也很是照顾体贴，虽说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王爷，但至少衣食无忧，也不用在朝廷上勾心斗角。”她说着轻轻揉了揉纪从薇的手：“若他真的是个受宠的皇子，祖母让你嫁给他还真的会有些担心。”

“为何？”

“许是祖母老了，喜欢安稳。”她松开纪从薇的手端起茶来抿了一小口：“当今圣上子嗣众多，从小在朝廷斗争中成长，有几个不向往权利，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是亲眼见过当今圣上是如何走上皇位的，皇家的兄弟手足，永远是胜者的踏脚石，那皇家陵中的尸骨，有几人是寿终正寝。”

纪从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她有些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祖母看到她的表情也明白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柔声说道：“当年你外公辞官，也是看尽了朝廷斗争，心里累了，或许在外人看来，谨王爷是个没有用的王爷，可在祖母看来，已经足够了，至少朝堂斗争中的矛头，不会那么一致的指向他。”

“还是要看他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甘愿做一辈子如此，我也由他去。”

其实，纪从薇打心底是不愿意他认命的，至少要活出一个王爷的样子，不被人瞧不起，不要让人总说他是个没用的王爷。

祖母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便说道：“你们成为夫妻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是希望他好，你作为他的妻也落不得清闲，人情世故这些都得打理，他做不到的你来做。”

“薇薇明白。”

从纪家离开之时，纪之宗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和她说，纪从薇并没有因为他的犹豫而有所停留，但凡犹豫不坚定的，她都可以忽略不计。

回去的路上，纪从薇靠在马车的窗边发呆。

萧苏恒则朝她靠近了些坐着：“我来京城还从未好好看过。”

闻声，纪从薇回头看了他一眼，萧苏恒道：“我自由在乡野长大，见得都是贫瘠，京城的繁华，在我被压送进京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后来被囚禁在牢里，再后来被带入皇宫，也一直是被禁足在一间宫殿之内，直到我娶你的前几日才被放出宫来。”

他说话慢声细语，如春风般和煦。

纪从薇垂眸轻语：“乡野也挺好的，每日只想三餐，所有精力都在自己，京城繁华反而会叫人迷失本心。”

“是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我偷偷看了你一眼，没想到昏倒后是你救得我，那时我就觉得你过得很快乐，身上有我一直没有的东西，我当时不明白是什么，后来你拉着我去衙门，我跟在你身后，看到夕阳照在你身上是，我才知道，那是光。”

纪从薇听到他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哽咽，心里有些不知味。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些，再次见面，我都没怎么见你笑过。”

“只是想回乡下了。”